《半弦扇》[半弦扇] - 第4章 淺淺笑吟(2)

文君察覺到了丫鬟的視線,迎上她的目光,倒是將那丫鬟羞得低下了頭。他淡笑着揉了揉那丫鬟的頭,聲音聽起來分外悅耳。「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那丫鬟抬頭,望進一汪深水,不禁芳心萌動,面露羞澀。「回先生,小女子名叫燕佩。」「燕佩……是個好名字。丫頭,你今年多大了?」「小女子今年剛滿十三。」「十三……」宋文君復又重複了一遍,繼而微微笑道:「年紀不小了,也該找個好人家了。」燕佩抿了抿唇,一張俏臉紅得像婚嫁的紅蓋頭,笑得嬌羞。黃昏,雨水又至。現為江南初春,正值梅雨季節。綿綿不斷的雨纏綿着世間萬物,生出綿綿絲情。雨水敲打窗前的芭蕉葉的聲音漸弱。有陣陣涼風透過窗的縫隙吹了進來,帶着初春的薄薄暖意。窗外有鶯歌婉轉,似在訴說著綿延數天的梅雨終於要有一個了結。床前簾幕紫羅帳,輕紗縹緲柔曼。掛在寢室門口的鈴鐺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紫衣女子踩着小巧的木屐,伴着清脆的鈴聲走進房間,她的左手上的櫻花水晶手鏈玲瓏剔透。她的裙擺被從窗間滲入的風輕輕吹起,飄蕩起輕微的弧度。纖細的步伐聲意蘊着朵朵蓮花生,劃開了與木地板的距離。abc 青絲黑髮,柔順細亮,隨風飄起,稍微凌亂了她唯美的容顏。時三娘站在窗前,瞳孔中映出細雨的飄落。結了雨的天空看不出是清晨還是黃昏,陰霾密布。一滴雨珠,輕輕自窗欞上滾落。風吹風起,花開盛艷卻又被雨水打落。像是早有的安排,有些人,有些事,終究等不到自己的壽命延綿。門被輕輕地推來了,來人甚是小心,生怕惹得時三娘煩心。可是,她是知道的,就算別人犯再大的過錯,時三娘都只會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姑姑,」郡姻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這是漩鏡婆婆讓我轉交給你的信。」說著,她雙手將信封遞了過去。「她人呢?」「郡姻不知,婆婆她將信遞給我之後人就消失不見了。」時三娘拿過信,便示意讓她出去。郡姻做了一個告退的姿勢,便出了時三娘的居室,順便還將房門關上了。時三娘走到木桌邊,點燃了蠟燭,微弱的橙光與外面的天空是一個模樣,澄亮溫和。拆了信封,映入眼帘的依舊是潦草的字跡。那麼大的一張紙,卻只寫着一句話。「他還是那樣,只是即將到渝州。」他還是那樣……即將到渝州……她將信放在桌上,再次走到窗前。她的眸中閃現出鮮有的冷光。那麼,這次讓他有來無回。「哇啊啊啊!」緊接着的是鍋碗瓢盆撞擊地面的聲響,頗有兩軍廝殺的聲勢。時三娘卻像沒聽見一般,關上了窗戶,拉上窗帘,將室內的蠟燭都點亮,等着一系列事情都做完了,她又從箱子里扯出一尺絲綢,這是雪蠶剛剛吐出的新絲,手感柔滑,是製作小圓扇的上等布料。她將絲綢裝在小圓扇的木製框架上,執細針在上面一下一下地綉出的鴛鴦雛形,惟妙惟肖,如同鮮活的生命,熠熠生輝。郡姻推門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杯剛剛泡好的上等的鐵觀音。「姑姑,廚房裡沒有巷菱了,所以我給您泡了一杯鐵觀音。」巷菱是時三娘最常喝的一種茶葉,而且「巷菱」這個名字還是時三娘起的。郡姻曾偷偷喝過一次,奇苦無比,所以她一直都搞不明白為何姑姑總是鍾情於巷菱。她將茶杯放在時三娘背對着的木桌上,看見時三娘手下細針落在絲綢上的每一個細緻的針腳,不由驚嘆這世間唯有姑姑能有如此絕妙的針法。「世間能有如此絕妙針法的人唯有姑姑一人了。姑姑針下的事物無一不栩栩如生,就像活了一般!」時三娘的手頓了頓,隨即又繼續繡起了鴛鴦。「可這世間還有一個人,他的針法絲毫不遜於我,甚至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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