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跟誰家的大姑娘鑽了玉米地。
明兒說，小河沿兒看見這小王八蛋偷偷把誰家的小媳婦兒給騎了。
對於這些傳說，老王頭兒兩口子倒不怎麼在意，屁大點兒個孩子，就算天賦異稟，又能生出啥亂子呢！給他機會他也得有那能耐不是！
真讓老王頭兒有點兒擔心的是，這小癟犢子，打小兒就皮得很，不單不愛穿衣服，酷愛「月下遛鳥兒」，還似乎確實有點兒叫人擔心的「邪乎勁兒」。
自小到大，王小六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不管是視力聽力還是反應速度，都遠超過常人，而且這小玩意兒膽子奇大，又對什麼都好奇！短短几年間，遇上怪事無數，雖沒闖出什麼大禍事，可要說，能平安長大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當然這也跟王小六這個爺爺脫不開關係。
要說王小六這爺爺老王頭兒，雖然頭頂沒有衝天紋，但也絕對算是村子裏頭一號的奇人了。
他表面上是個大夫，而且醫術相當高超，但一直以來，村子裏都有一個傳說。
大家說老王頭兒不是正經大夫，他，其實是個「憋寶的」。
憋寶，其實是一門奇術，聽起來跟盜墓差不多，卻跟盜墓，有本質區別。
據說，會憋寶的人，都有兩個特點。
一是見聞廣博，知多見廣，二是奇技傍身，大多都有點兒不示人的神秘本事。
老王頭兒究竟是跟誰學的這門手藝，誰也不知道。
他不是本地人，來自哪裡，以前是什麼身份，也沒人知道。
只知道，老王頭兒身手不錯，好像還殺過人，年輕時候，也是走江湖響噹噹的人物。
是不是啥江洋大盜的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麼善茬子，尤其是早些年，很多人都見識過老王頭兒的能耐。
那時節，正是最難的年月，天災人禍在一塊兒，老百姓，吃不飽，就吃草根樹皮，樹皮草根吃空了，就吃觀音土，觀音土都頂不住了，就吃人。
易子相食。
這野人溝雖沒聽說有人真的換孩子吃，但餓死的人，也著實不少，很多餓死的，都沒法處理，有時候直接被草蓆裹了，吧嗒一下扔到山溝里。
這可便宜了很多野物兒。
那時候他們也不好過，人們把草根樹皮都吃光了，它們也餓。
餓急眼了，就吃人。
活人整不過，就吃死人。
一開始是不得不吃，後來就不一樣了。
老人們傳說，說這個吃野味兒的東西，是不能沾人肉的，一單吃過人肉，就再也不想吃別的玩意兒了。
要不，你看那些小說里那些妖怪啥的咋不吃牛羊肉，專愛吃人呢？
問題是，這些東西剛開始的時候吃點死人還行，慢慢地，死人都吃光了，這些玩意兒就開始不安分了，開始瞄上活人了，都想吃口鮮的。
這裡頭，最讓村民忌憚的，有兩個。
一個是老黃皮子。
黃皮子其實就是黃鼠狼。
這玩意兒飛檐走壁的，能耐大了去了，大白天就能看見這東西從死人的肚子里往外鑽，一個個，鬼頭鬼腦的，還不咋怕人，尤其那種個頭奇大的，大白天就敢到別人家裡偷雞偷狗，要是大姑娘小媳婦亦或是半大孩子遇上了，說不定躥出來，還要咔咔怪叫着攆上幾步。
更有甚者，那時候還有皮子進屋兒偷孩子的例子。
三個月以內的小娃子，給爹媽帶著，一覺醒來孩子就沒了的大有人在。
當時有傳說是有偷小孩兒的，甚至連上面的人都驚動了，村民們為了自保，就自發地組織起來就埋伏著這些王八犢子，一面叫婆娘們把小孩子聚集起來看好了。
可那時候，王小六兒淘氣啊，也不怎麼就溜了出來。
當時他不大點兒，也就剛會跑吧，但是明顯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機靈不少，還生得一雙夜眼，就愛大半夜出去玩兒。
當時這小玩意兒戴着個虎頭帽兒在大街上亂溜達，抽冷子看見什麼東西嗖地一下過去了。
他挺納悶兒，拎着一根小棍子噔噔跑過去，一臉好奇。
誰成想，他注意到了那黑影兒，黑影兒也注意到了他。
當時藉著些許的月光看過去，就看見，一癩嘟嘟的黃毛細狗正側身對着他，扭回頭兒上下打量。
那玩意兒，身子提溜長，黑臉，弓腰，小短腿兒，小圓腦袋！
一對黃澄澄的小眼睛兒，豆子似的，不大，卻閃著黃光。
怎麼看都透著邪！
王小六一下站住了。
那老皮子也一愣，站住了。
它倆大眼瞪小眼，一動不動，都賊溜溜地打量著對方。
顯然，這倆貨，都覺得對方有點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