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曼點完餐到洗手間去了，要林淵自己找座位。看看四周，林淵選了一個兩面靠窗的角落，既能遠眺車水馬龍的高端街區，也能看到有點蕭索破敗的老街區。

百姓經濟肉眼可見的萎縮，步行街兩側原本很多熱鬧的商鋪，如今都大門緊閉，上面貼着「出兌」或「出售」的字樣。不知為什麼，看着那些打印在A4紙上加粗的黑體字，林淵莫名的就想起東北老家辦喪事的場面。或許在商鋪業主看來，生意失敗或商鋪租不出去的結果，與自己家遇到喪事也差不多。

儘管經濟不好，但百姓生活受影響不大，人們茶餘飯後還是喜歡到這裡走走，感受城市煙火氣。

還在營業的商鋪，門口都站着促銷人員，拚命的招呼來往的行人。櫥窗上貼滿打折的廣告語，好像不進去買東西就容易吃虧似的。即使這樣，林淵看到進門者也寥寥，偶爾有人進去，也大都空着手出來。

林淵苦笑，這城市絕大多數人都與自己一樣，指望着薪水度日。生活成本這麼高，消費水平自然隨之下滑。然而當他透過另一扇窗看過去，高端街區卻是另一幅景象，人潮洶湧不說，每個人手裡都提着購物袋，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神情，彷彿真正撿到了便宜一樣。

林淵聽過一則新聞，說本地兩個月前有一家大牌奢侈品店開業，據說銷售額當天就突破一個億。其後的日子每天客流也是絡繹不絕，門前車位永遠都是滿滿的，聽聞如果不是BBA一類名車，或是再高等級的豪車，根本就不好意思停進去。

林淵心想，反正也來了，不如一會吃完飯，跟着姚曼進去開開眼也好。他正想着，眼角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車身從窗前划過。

墨玉黑的車身，皓月灰的車頂，這不是公司老闆聞墨軒的「卡宴」嗎，他怎麼也來了？

林淵帶着疑問，讓目光跟着車尾，卻發現尾燈一閃，車子竟然減了速，隨後就是向右打舵，直接倒進一個空車位。

服務員推着餐車走過來，將姚曼點的食物與菜品擺到桌上。

「口味合適嗎，還想吃什麼自己來。」姚曼說著話，坐到了林淵對面，順手拿起桌上的包裝筷。

「挺好的，這些都吃不完，有點浪費。」林淵收回目光，看向姚曼。

「不會吧，你一個大男人，這麼點東西都吃不完，在家受虐待呀。」

「測試程序，坐了一下午，沒什麼胃口。」

「也是，」姚曼喝了一口麵湯，又夾一塊牛肉放進嘴裏，「聽說葉總監一時半會都回不來，公司業務上的事都靠你了，有壓力也正常。」

林淵手一顫，夾住的麵條又滑進湯碗，幾滴湯汁賤到他手上。

「幹嘛，這都能嚇到你。」姚曼從紙抽里抽出幾找紙遞給林淵。

「還真有點壓力。」林淵回應着，眼神卻飄向窗外。

林淵已經看到，車裡下來兩個人，儘管帶着墨鏡，但這兩個人他太過熟悉，所以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男的自然是聞墨軒，林淵沒想到那個女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婆何冰。

聞墨軒有經濟實力，是潛在的高凈值客戶，這一點林淵完全認可。可他不認可老婆何冰拜訪客戶的方式，竟直接與聞墨軒手牽手，像戀人一樣走進那家大牌奢侈品店。

「謝謝你的晚餐，一會我就不陪你了。那地方你們女人進去沒問題，像我這種靠工薪的草根，受不了漂亮女銷售那種眼神。」

「敏感了不是。」姚曼吃的很快，也許吃只是她維繫生命的基礎物質，而即將面對的奢侈品，才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你若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姚曼放下筷子，「你以為姐只是看那些奢侈品，姐是在尋找能買得起奢侈品的男人。」

林淵心一動，問了一句，「如你所言，女人都喜歡男人給她買奢侈品。」

「那是自然，即使她能買起，還是希望男人買給她，這是男人寵愛她最有力的證明。」

林淵笑了，「那我倒是希望姐能成功。」

「祝福姐吧。」姚曼站起身，完全沒注意到林淵臉上的苦笑。

姚曼與聞墨軒進的是同一家店。林淵相信，只要看到姚曼，聞墨軒一定會很快出來。他要坐在這裡等，看老婆何冰與聞墨軒是如何商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