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何時歸故里》[長安何時歸故里] - 第3章
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天就陰沉沉的,冷得厲害,風吹在臉上,跟刀割似的。
我穿了一條煙青色羊絨長裙,是舒嘉鈺壓箱底的寶貝——買了兩個多月了還捨不得穿,這次為了我們的職場前途咬咬牙奉獻出來了;我在長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風衣——其實天太冷,我很想穿羽絨服,但是歐陽萍萍說羽絨服太臃腫,體現不出妙曼的身姿,硬要我穿上王子菲的風衣;因為煙青色和白色太素,加上實在冷的緣故,我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條紅色羊絨圍巾——圍巾倒是我的,只是已是舊物,洗了幾次,顏色沒那麼張揚,但如此正好,有一種溫暖的熨貼。王子菲本來是非常反對我系這圍巾的,她說我應該系絲巾,長長的顏色鮮艷的絲巾,有種少女的活潑與嬌媚。我卻無論如何不同意。
「這條圍巾是成敗的關鍵,比我這張臉還關鍵。」我微微笑着,帶着幾分神秘。
王子菲拗不過我,有點鬱郁,以至於連我的鞋子都不管了。
於是,我樂得放棄原來說好的高跟鞋,穿上平底馬丁靴,裏面毛茸茸的,溫暖而安心——開玩笑,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雪,要是穿高跟鞋,裊裊婷婷是裊裊婷婷了,一不小心摔個狗啃屎誰來救你。
這一天班四人幫上得心不在焉,一方面生怕事情已經敗落老大把我們喊去辦公室直接說解約,一方面又懷着點僥倖偷偷摸摸去樓上市場部打探顧理煦行蹤。如此忐忐忑忑,焦灼煎熬,竟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
然而,我們連顧理煦影子都沒看到,真是喪氣。當然,與喪氣相反的是喜氣——老大沒有喊我們去辦公室,哦,不,確切的說,是喊了舒嘉鈺去辦公室,要她修改前幾天的一份酒樓照明設計。但當時舒嘉鈺想岔了,竟是兩腿抖着進去的。
太他媽折磨人了。
我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彼此同情地互看一眼,然後沒精打採的出辦公室,下電梯,準備下班走人。
在一樓大廳,眼尖的歐陽萍萍看到了我們夢寐以求的顧理煦。
他正先我們一步走出了大廳。
怎麼辦?跟上?
六隻眼睛全都盯住了我。
我一下子心跳得厲害。明明早就做好了準備,關鍵時刻,卻又畏縮起來,甚至有種想要臨陣脫逃的感覺。
歐陽萍萍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瞪了我一眼,無聲的做了個「快去」的嘴型。
我深呼吸一下,終還是硬着頭皮出了大廳。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雪,雪大概已經下了很久,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我看着前方顧理煦的身影,他沒有出門右轉往園區外走,而是左轉,向園區的一個小型人工湖走去。
他在湖邊站住。
我遠遠的看着他。
雪花大片大片下着,恍惚中,好像有種時光切換的錯覺。
身後,不知道是哪個豬隊友朝我扔了一支筆過來,筆打在我頭上,應該會有點疼,但我卻感覺不到。
我回頭看。
六隻眼睛六道威脅里又帶着哀求的視線朝我射過來。
我朝她們笑笑,待回過頭,眼裡竟不受控的浮起一層水霧。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N次深呼吸。
我終於邁開腿,踩着顧理煦踩出的腳印,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我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似乎就有一個片段在腦中晃,待我想要凝神去想那個片段時,它又像雪花一樣,落到地上,融入一片白茫茫中,尋不到蹤跡。
我又深呼吸了一下,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消融,我腦海中的那些片段,似乎也消融了。
然後,我在離那個身影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梗着脖子大喊一聲:「顧經理,我愛你……」
好吧,我這嗓門有點大,路見不平一聲吼,震得空中飛舞的雪花都抖了一抖。
然後,然後你們都知道了,呃,結果,大概率是,失敗了。
**失敗。
晚上回到宿舍,四個臭皮匠又合計了一番,妄想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但我們腦細胞好像實在有限,互相埋怨指責一通,也就不了了之。最後還是把網線插上,繼續吃雞靠譜。
今朝有雞今朝吃,明日愁來明日憂。
罷了罷了,掃地出門就掃地出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然而事情卻似乎又有了轉機。
隔天周二,四人幫一上午都在辦公室兢兢業業的看圖畫圖,連水都沒去喝一杯。試圖在老大面前樹立勤懇敬業的好形象,這樣即便在會議室集體吃雞的事情暴露後,弄不好老大看我們都有優秀員工的潛質,網開一面呢。
但那天大概是出門沒看黃曆,四人幫在電腦前眼睛都看瞎了,老大硬是窩在辦公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壓根就沒看到我們刻苦的身影。
真的是操蛋。
於是中午去吃飯的時候就有點鬱郁。
一鬱郁就想多吃。
四人幫里,除了我稍有節制,其他三個前世都是豬變的。哦,不,有一個是蛇,不過這次不是黑曼巴,是貪吃蛇。
貪吃蛇能吞象。
別看王子菲高高瘦瘦的,吃起東西來可一點不含糊。你看今天中午,她就端了一個回鍋肉,一個水煮魚片,一個獅子頭,一個玉米排骨,完全是想把自己撐死的節奏。
歐陽萍萍和舒嘉鈺也不含糊,各端了三個葷菜。
我稍微沒那麼餓死鬼投胎一點,只端了一個芹菜香乾,一個小雞蘑菇,一個芽白。
我們四個找了個位坐下,因為心頭壓着一座大山,也沒有興趣討論昨晚的吃雞大戰,只埋頭苦幹。畢竟,先把胃喂熨帖了,心才會熨帖。
有不識相的人,端了餐盤,在我旁邊裝模作樣輕咳一聲。
我沒抬頭。
倒是我對面的歐陽萍萍,惡狠狠的罵一聲:「滾。」
其實,歐陽萍萍平時在我們面前是挺粗魯的,但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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