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長安，你不會真的被姓顧的吃了吧？」是歐陽萍萍，這高音喇叭，此刻難得低沉。

「怎麼會呢？」我勉強扯出一個誇張的笑容。

「你昨晚斷斷續續哭了一夜。」歐陽萍萍不僅低沉，還嚴肅。

「你就詐我，我昨晚一夜無夢。」

「一夜無夢？」王子菲此時也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我面前，睜着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是我一夜無夢好嗎？你看我的黑眼圈，都是被你哭了一晚鬧的。」

「還有我。」舒嘉鈺邊打哈欠邊附議。

我狐疑地看着她們，不對呀，我昨晚要是做了夢，要是在夢裡哭了一夜，我不可能一點印象也無。我明明就只是在早上，將醒未醒之際，想起了和顧理煦在一起的幾個片段。

如此而已。

僅此而已。

然而這三個豬隊友，看着卻不像是在撒謊。

因為歐陽萍萍已經在痛心疾首地懺悔了：「長安，真的是對不起。事情弄成這樣，真不是我能想到的。我本來只是寂寞空虛冷，想找點樂子玩玩。剛好王子菲又想了這麼一個餿主意，我也覺得刺激有意思，就順水推舟勉為其難同意了。」

我在心裏腹誹一句：「你哪裡是順水推舟勉為其難？你分明是恨不得舉着雙手雙腳贊成。」

「我看那顧理煦長得也人模狗樣，卻想不到他那麼禽獸，第一次約會，就直接把你辦了。我原想着辦了也就辦了，顧理煦好歹是個經理，顏值九分的海龜，你和他睡了也不虧。哪曉得你哭得這麼傷心。我說長安安，你該不會還沒開葷吧……」歐陽萍萍懺悔着懺悔着，腦子忽然跳線，竟跳到開沒開葷這上面來了。

我本來還好笑的看她表演，結果她一個問句出其不意撂過來，撂得我手忙腳亂，一時竟不知道怎麼接腔。

「沒開葷就沒開葷。就當是昨晚，你找了只鴨開葷了。」歐陽萍萍安慰我。

只是，聽到這樣的安慰，我簡直欲哭無淚，這還不如不安慰呢。而且，想着溫潤如玉的絕色妖孽被比作一隻鴨，我就有種幻滅的感覺。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實在不忍心聽下去了，再讓歐陽萍萍這個瘋女人胡說八道下去，不一定又能編排出什麼。

「長安，你真的不用難過，我覺得顧經理還挺好的，學歷又好，工作又好，長得又好，真的算得上三好男人。把第一次給一個三好男人，總比給只癩蛤蟆好。尤其是那種吃了天鵝肉就跑掉的癩蛤蟆。」舒嘉鈺坐我旁邊，誠心誠意安慰。

我看她一眼，微微有點心驚，我疑心這過去式乖乖女沒我想像的那麼乖。她弄不好是在現身說法，只是，吃了天鵝肉就跑掉的癩蛤蟆？這個典故太晦澀，一時半會我也參不透。

果然，不止我疑心，王子菲和歐陽萍萍也疑心。她們齊齊把目光投向舒嘉鈺。

舒嘉鈺心虛的縮了縮脖子，眼圈驀地紅了。

「什麼開葷不開葷，還不定是誰給誰開葷呢？」王子菲一向是這樣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男人以為睡了女人就賺了，殊不知女人也是想找個男人爽一把，解決生理需求。這種事，誰在意誰就輸了。」

我雙手捂一下臉，做了一個臊得慌的表情：「好吧，王子菲，你是大神，你贏了，請受小女子一拜。」

舒嘉鈺撲哧一笑，她本來因為提到那隻跑了的癩蛤蟆有點鬱郁的，但是被王子菲這大膽言論一撩撥，也覺得不過爾爾。真的，誰給誰開葷還說不準呢？有啥值得耿耿於懷的呢？

於是，本來一個沉重傷感的話題，就在大家的插科打諢胡言亂語中被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是我們自相識以來，第一次聊到情感方面的話題。在此之前，我們雖然一起上班一起吃雞一起逛街一起嘻嘻哈哈，但卻也僅限於此。除此之外的事，比如家庭情感，我們簡直是諱莫如深。大家都是二十二三的女孩了，一個個雖談不上國色天香，但也各有風姿。你讓一個正當最美年華且還有幾分風姿的女孩，在一個個黑的夜裡，一個個白的周末里，不去約會，不去煲電話粥，而是窩在宿舍里廢寢忘食夜以繼日的吃雞。你說這個女孩沒有故事，誰會信呢？

都有故事的吧。

既然都有故事，又何苦去揭開彼此的傷疤。

不如就各自藏好各自的故事，各自在各自的世界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