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祖》[登祖] - 第1章 百載東黎
「浮幽苦役繁,行路自難圓。東黎埋英骨,獨嘗敗衰悲。百年如鬢霜,遙遙無絕期。願見天落日,萬里已還故。」
太平元業三百一十九年,酆界山的北邙道上迎面走來一支上百人的隊伍,為首的虯髯大漢,雙手高高舉過一頂黎字大旗,喃喃而語。唱盡數無清的愁,吼盡數無清的苦。
他的背後,亦是無數青壯滿載沉重的山礦,邁着他們矯健的步伐,在這崎嶇的北邙道上,往返于山界各處。
酆界山千嶺疊嶂,縱橫深廣,名日「兩千里碧浪山海」。逶迤的群山常年霧波涌動,林蔭森茂,本應荒涼僻靜,無所依存。
只因近古末戰的一令止戈,就讓數族十萬餘人遷徙至此,而後又經先人百年來的填山鑿嶺,才有此各族移民世代庇護之所。
群山峻岭間傳來陣陣空幽的低鳴,似泣如嘶。若是一位通仙境的大修在此巡視,就不難發現無數空陷的山道之上,遠遠不止北邙的那一支人族隊伍而已。
放眼遠望,極深極廣之地皆有密密麻麻的虛影晃動,或急或緩,都在朝着酆界山的某一處而行,開始修築起那座浩蕩宏偉的「祁連天落」。
嶺間少有的平川大道上,一座繁盛的都郡雄關赫然屹立,猶勝一道天塹。高懸的城匾之上書寫了三個金漆古字「東黎郡」,乃初建此地的先人所取,寄託了他們對東洲故土的無比思念。
至此,這支黎氏移民世世代代,哪怕生老病死,哪怕憂思離愁,也恐難逃酆界山。除非等到「祁連天落」真正建成之日,或許這些服役的後輩子孫才能重歸故里。
郡內古祠旁的府邸上空,一道人影略顯踉蹌,身後兩道緊隨其後,皆是一晃而逝,獨留下青衣少年黎霄滿臉的鬱悶。嘴中還不時地嘟啷着「哎!下手到底還是慢了,又讓老頭子們給跑掉了。可惜啦,外宮八景的風光究竟如何,小爺我是沒有機會去領教了!」
而浮幽乃是酆界山真正的主人,其外宮八景更是該族的一方門禁,外人豈敢輕易踏足。然黎霄的師尊岐夫子貴為東黎郡的大宗老,地位尊崇,本身實力也是一位第三境的絕頂修者。一般的浮幽執事見到岐夫子,哪個不是點頭哈腰,不敢怠慢分毫。
事實也正是如此,每年去浮幽打點年結瑣事,浮幽族的輪值長老還會虛情假意地留下岐夫子一行小住幾日。倘若不知情者,還誤以為浮幽的長老們都是好客結友之輩,但實則是他們害怕年結之事有所閃失,非要找人再查點一遍罷了。
當然,這些也是黎霄平日里偶聽學院教習閑聊得知,所以當黎霄見到自己師尊與兩位宗老準備前往浮幽之時,本就玩性甚重的他,心底一早便打好了小算盤。
倘若自己真能跟隨師尊同往,便可正大光明地混跡於酆界山最難踏足的地界,此後再遇上學院相熟的教習或同伴,足可以好好地吹噓一番。
但結果總是有所出入,無論黎霄如何請求,如何答對,岐夫子仍是極不情願。趁着自己徒兒分神之際,他便一把拉上了兩位宗老懸空而遁。
青衣黎霄還停留在原地自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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