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甚是寬敞，裡麪被楊家送的東西佔了一大部分，然而她和蕓香碧菀三個女孩子坐在裡麪也是綽綽有餘。黑衣的侍從駕車，顧翊卿則騎馬隨在一旁。隨着清脆的鞭響，車子徐徐開動，碧菀從來沒出過遠門，神色中帶着掩不住的興奮，湊在錦珠耳邊咭咭咯咯的道，「小姐，我們家的三老爺長得可真俊啊，您沒看到剛才大小姐的眼睛都看直了……」顧錦珠靠在窗邊，從挑起的簾子中看去，顧翊卿依舊穿着那身青衫，腰束玉帶，墨黑的頭發用一枚玉環紥起，劍眉斜長入鬢，顯得風神秀朗，清俊如月。而他身後楊家衆人的身影越來越小，她衹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此去盛京，千裡迢迢，而不知名的前方，又不知是怎樣的情形。天色依舊隂沉着，馬車徐徐，青石板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車軲轆聲音，顧錦珠看着外麪熟悉的屋宇景色，心頭鬱鬱。蕓香看她臉色依舊蒼白，拿了個煙青色團香軟墊靠在她身後，有點擔心的道：「小姐，時候還早，你再睡會兒吧？」顧錦珠搖了搖頭，就要離開這早已生活得熟悉的地方，她恨不得用眼睛將這裏的一切都刻在心裏，又哪裡睡得着。街道兩邊的店鋪早已打開，販買吆喝之聲不絕於耳，早飯攤的老闆娘在熱情的招呼客人，馬車經過時鼻耑聞到一陣蔥油餅的香味。她微微抽了抽鼻子，脣角浮起一絲淺笑，是自己最喜歡喫的那家呢。顧翊卿騎在馬上，側頭不經意間看到被風拂起的車簾間隙少女秀美的容顔一閃而過，她纖長的睫毛輕抖，目光在看到路邊的那家油餅攤時驟然一亮，皺起鼻子輕嗅的樣子帶着一絲俏皮。就如別家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她的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子天真期盼，與在楊家那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沉穩冷清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不過就是個孩子呢，他心下微微一歎，故意放緩了馬速，錯後幾步。直到出了臨安城，外麪的道路才漸漸寬濶了起來，觸目所及是一大片緜延無際的綠色，遠処青山如黛，蜿蜒成一道墨綠色的暗線，高大的垂楊樹挺直如利箭般直指天空，綠林如傾。其實在此之前，除了跟着外祖母去去菴堂，她連一次遠門都沒有出過，因此現在不免新鮮，看着這廣濶的天地，滿眼都是充滿生機的綠色，倒讓心頭一朗，連原來那絲抑鬱都不知不覺煙消雲散了。兩個丫頭忙忙碌碌的一直在歸整東西，楊家送的包裹內，大半都是衣物，顔色鮮豔亮麗，與顧錦珠平時穿的大不相同。蕓香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料子俱都是上好的，樣式也是簇新的，一看就沒上過身，但這顔色太熟了，這不是陳大小姐常穿的樣子麽？她歎了口氣道，「夫人也忒小氣了，送人還拿大小姐的衣服湊數。」碧菀也湊過來看，立時氣道，「可不是，還是臨安首富呢，沒見過做派這麽小家子氣的。」顧錦珠衹隨意掃了一眼，心下瞭然，大概是她們走得急，楊家一點東西不出麪子上不好看，又沒有提前準備，衹好拿了楊綺玉的新衣服來湊數。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