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高聳入雲的山脈前方》[東方高聳入雲的山脈前方] - 第4章 裂陽出鞘

開寶五年春,吳越國靜海節度使治下永嘉縣。
縣城外即是茫茫群山,永嘉江如一條玉帶環城而過終入海。
一條小船自下游正費勁地逆流而上,船上一十八九歲的青衣少年站在船頭,眼望西北群山,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麼,那少年便是**觀李問道,他如今已是十九歲了。
這次去處州,其實啥事也沒有,他就是覺得在觀中煩悶,特地出來散心的.之所以選擇處州,是因為它地處吳越腹地,地廣人稀,雖有縣治,實際上依然是個蠻荒之地,山高林密的,沒準還能碰到些平常難得的藥材.李問道曾經有一個夢,年少時將它深埋心中,從沒想起過,以至於這麼多年來,他都以為自己已經將它遺忘.這些年來,他只醉心於武道和醫道,曲與棋只算是日常的調劑.他的三清劍已小成,飛刀已是三十步內例無需發,裂陽刀更是出神入化,至於醫道,去年他就出師了,李郎中的名號也被人叫出去了.生活原本很平靜,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無喜無憂,恬淡輕吟,正是道家追求的狀態.可是不知什麼時候起,也許是去年,也許稍早一點,長大了的李問道開始莫名煩躁起來.,那些少年時的記憶尤如開閘的洪水突然有一天就泛濫起來.那曾經被他選擇性強行遺忘的夢想像春天的原野上的野草,異常頑強的開始復蘇.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原來越是想忘記的,越是難以忘記;越是不願回憶的,也越是你無法面對的。
「你長大了要做什麼,將軍還是先生,郎中?」
在她心中是不是很看重這三個行當?
將軍?
如今的吳越國一片歌舞昇平,象他這樣沒有世家背景的孤兒縱是投軍,也根本就沒有多大升遷的可能,他決不會以一個小兵的身份去面對她。
可以去北邊,那裡倒是有他的裂陽刀揮舞的空間,大師兄也應該會照拂一二。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他可以有這十年,可她呢?
凡是都有個度的問題,就像是兩種中藥,按一九配,三七配還是五五配,配方比率不同,治療的疾病大相徑庭。
他無權讓別人為了他空耗青春,何況人家也未必把當初的話當真。
至於先生和郎中,哪一個不需要時間的積累?
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哥,連仰望王府的資格都沒有。
有時候,他真後悔那天晚上沒有跟莫問峰一起去後山找人下棋,要是當時他也去了,肯定會下到半夜,然後厚着臉皮隨便找一位師兄湊合一夜,這樣,第二天玄清師姑也就找不到自己了,就不會有接下來那個美麗的夢了,那現在自己又那來的煩惱?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永嘉江在離處州縣治三十里處拐了個彎,那裡人跡罕至,李問道就在那彎處下了船。
然後直奔最近的一座山峰而去。
山中無路,到處都是路。
對於從小在山區長大的李問道而言,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也不知道翻過了幾座山,跨過了幾條山澗溪流,李問道找到一棵大樹,決定今晚就在這樹上睡覺了,晚飯已在不遠處的一條小溪邊吃過,一隻烤野雞,吃的他滿嘴流油。
在這人跡罕至的茫茫群山之中,夜是那麼的安靜,月也是那麼的明亮。
坐在樹杈上的李問道靜靜地仰望着西天的那玄月牙。
「月瞳,你還好嗎?
你是不是象我一樣也長大了?
是不是象我一樣還記得當初的話?
你說過要在王府等我帶你去東海梅岑山的,你還記得嗎?
還是早已忘記?」
迷迷糊糊中,李問道就要睡去。
睡吧,睡著了去做一個夢,然後永遠不要醒來,因為現實太殘酷,抑或,我們太貪婪,太不切實際。
「踏踏踏,」一陣腳步聲傳來,很輕。
李問道屏住呼吸,身軀緊貼樹榦,向著前方聲音處望去。
月下,一個中年男子在散步,對,是在散步,而且離李問道不遠,看服飾,不象山中焦夫,羽扇關巾的,厄,手裡什麼也沒拿。
此人不簡單,李問道的感官很敏銳,普通人他早就能發現。
散步的中年書生向李問道藏身處似有似無地望了一眼,逐漸遠去,李問道的神識早已啟動,感覺那人並無惡意,就接着睡去。
出門在外,師父早有交待,不要有不相關的好奇心。
生活不是玄換小說,住個店,夜裡感覺有東西飛過屋頂都要出門跟上去看看,有病啊!
還睡不睡覺了?
清晨,陽光透過枝葉照射到身上,暖暖的,露水很快也被蒸發掉,李問道醒了。
找到條小溪,簡單洗漱下,野果裹腹算作早餐。
李問道繼續往深山裡走,反正沒有目的,也不需要目的。
遠處炊煙裊裊,山裡有人家,在這荒郊野嶺之處?
李問道感到相當詫異,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接近那炊煙升起處.不知何時,琴聲漸起.李問道來到一處平緩的谷地,炊煙早已散去,喘喘水流聲伴着古琴悠揚,繞樑而來,恰是一曲.繼續前行幾步,再往下轉過一個山坡,眼前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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