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擋的住。

頓時就有些不支，那華服年輕人首先腿軟癱地，灰衣老者見狀連忙扶起他，邊冷汗淋淋道，

「是老爺的意思！」

那位丘長老也有些堅持不住，雙眼的憤怒不甘擋也擋不住。

國公爺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垂垂老者，家主已經進入合體中期，看你能撐到幾時。

這時，自從灰衣老者說出退親二字之時便一直在看好戲的顧青開口，「爹，或許有什麼誤會呢？歐陽家主應該不會無緣無故退親的。」

如今國公府勢弱，得罪歐陽家絕非上策。

聞言，顧元霆也慢慢收回了威壓，將心情沉澱下來。剛剛確實是動怒了，一直以來將歐陽家族視為親家，實在是沒想到今天會來這樣一出，視他們國公府的顏面和情面何在？

「是啊祖父，要我說，咱們也沒理。」顧青身邊坐着的一位身着錦繡藍袍男子也輕輕出聲，樣貌說不上多好看，眉眼和顧青多少有幾分相似。

灰衣老者扶着的年輕人擦掉額頭汗滴，也接話道，「沒錯，我妹妹乖巧美麗，天賦卓絕，小小年紀已經鍊氣七層，豈是顧少白那廢物能高攀的？ 」 語氣間頗為不滿。

灰衣老者瞪了年輕人一眼，年輕人立馬噤聲，看得出來，很怕這老者，或者說是尊敬。

那藍衣錦袍少年也是一笑，「炟兄這話無錯，我們家那廢物死沒……」話還沒說完，就讓顧青扇了一巴掌，閉上了嘴。

「鐸兒口不擇言，還請兄長多多包容。」 顧青一臉愧色，對着顧城道歉。

「爹！」

顧連鐸可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還覺得自己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臉上火辣辣。

而且，那廢物估摸着已經屍橫崖底了！

「閉嘴」 顧青差點被自家沒腦子的兒子氣死，你開心也別表現出來啊，蠢貨啊蠢貨，怎麼就是自己生的呢。

顧元霆的臉色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好過，鐵青鐵青的，青筋微暴。氣的急了，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到了孫兒這一代，就沒一株好筍！

而顧城呢，聽着晚輩嘲辱自己兒子，卻沒有什麼話能去反駁，五官硬朗，卻是臉色發白，一雙拳頭在桌子底下握的緊實，「咯咯」響。長子一雙腿癱廢，幺兒修鍊天賦差，自己也是個廢物，金丹初期十多年了還沒有突破。

……

先不管主屋內的暗潮洶湧，就說昨天從天魔山脈趕回來的顧少白。

天魔山脈離國公府還是比較遠的，老頭又不讓進葫蘆。按平時速度，至少也得一天，但是他又想趕緊回去把他哥的藥材準備好，硬生生縮了一大半的時間，一晚上不停的趕路，終於是讓他上午就到了府門口。

「三少爺」 府門口一位侍衛恭敬對顧少白道。

國公府的下人都是由傅氏統一管教的，即便顧少白是廢柴，顧少緣腿殘，他們也不敢有半分不敬。更何況大少爺溫潤如玉，小少爺也乖巧機靈沒架子，和他們這幫下人合的最樂了。

顧少白點點頭就笑着進府了，吩咐好下人備好浴桶和衣衫，身上還是那件白衫，已經有些污漬了。

看着下人離去，他正準備回房沐浴，沒想到，經過主屋時就聽見有人說自己廢物呢！

廢物這話聽的多了，倒是也沒什麼感覺，只是那退親……頓了頓，顧少白摸摸下巴還是決定聽個牆角。不過，自己聽了老一會兒，除了聽到顧連鐸那廝又一句廢物，其他啥有用的也沒，也不說退親那事了，就一堆人呆在一起，屁都不放一個的。

那門親事他倒是有耳聞，不過自己沒有興趣，也就沒當回事，指腹為婚什麼的最不靠譜了。

就當他準備離開回去洗澡之時，就聽見一道蒼老嗓音開口，是大堂里傳出來的。

「瑞國公稍安勿躁，退親是我家老爺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我家孫小姐已有心上人，乃皇室子弟，倆人感情木已成舟堅若磐石，老爺既不想與國公爺交惡，也不願和皇室為敵，更不願自家孫女受委屈，所以才想出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讓老身前來捎個准信兒。還望瑞國公見諒啊……」

顧老爺子氣笑了，臉上陰晴不定。

老頭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合情合理順其自然，不但說明了歐陽家主的萬般無奈，還讓顧老爺子體諒他對自家孫女的拳拳之心。這要是不答應，外頭百姓指不定要怎麼傳他顧元霆棒打鴛鴦呢！

分明是他們歐陽家狗仗人勢不守婦道，現在反倒當了婊子還要讓他們顧家給他們立個貞節牌坊。

「人不要臉還真的是天下無敵啊！」

嗯嗯，顧少白認同的點點頭，也覺着好笑。隨即嘴角一抽——死老頭，又說話，被發現了怎麼辦？

老頭默默閉上嘴。

顧少白站起身，走到大堂門口，推開門。沒辦法，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不說兩句，國公府的臉面都得沉到天魔山脈的懸崖峭壁無底洞里了。

臉面什麼的他倒也不甚在意，主要還是怕那兩老會被氣死……嘖。

這可不行。

……

大門被推開時的聲音有些璫亮，大堂里沉悶的氣氛也被打破……眾人齊齊望向推門而入的年輕人。

少年一襲白衣，些許污漬，看得出來連夜跋涉過。身姿修長，瀑發隨意披散在肩頭，五官清逸俊挑，還帶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此等朗逸風姿，灰衣老者心中暗嘆，若非修鍊天賦低下，憑此子樣貌氣度，以及國公府小少爺的身份配自家孫小姐也是綽綽有餘。修鍊天賦門檻是一道硬傷，不管你身份多麼尊貴，權勢多麼浩大，只要於修鍊一途止步，那也就走不了多遠了。

他家孫小姐鳳雛之姿，要就得是最好的。

顧少白一雙鳳眸漆黑幽深，視線在堂中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主位之上，不緊不慢躬身行禮：「祖父。」

顧元霆擺了擺手。

「父親。」顧少白轉身又對顧城溫和一笑。

顧城點點頭嘆氣，也不知道這孩子剛剛聽到了多少，正擔心着，就瞧見自家小兒子對自己眨了眨眼睛，隨即神色釋然自若。他家少白修鍊天賦雖短，但論腦子，絕對是只帶利爪的貓。

這話若是讓老頭聽見了，定要呸一聲——分明就是只黑肚皮的狐狸，當然……帶白毛的，

隨他好看！

主位上的顧元霆臉色雖然還是難看，只至少緩和了些。也是好整以暇，看着顧少白給顧青還有灰衣老者他們行禮。他雖氣急孫子無能，卻從不真正的苛責過他們，大多數時候在顧少白面前還是個慈祥爺爺形象……

孫兒絕不是個吃虧的主。

顧少白這一通行禮可謂禮貌周到，加上一身白衣更顯清雅貴氣，立馬贏得了眾人的好感，除卻那灰衣老者身旁的年輕少年——歐陽炟，以及顧連鐸。

顧連鐸神色大變，眼裡皆是驚詫和不滿……顧少白怎麼還活着？！

不過此時可沒有人注意到他。

顧少白彎唇心中暗笑，這二哥估摸是覺着自己應已是個死人了。

「顧少白，我們今日來此是為退親一事。你若還有些自知之明，便早些簽好退親婚書。」 歐陽炟可不知道什麼叫留人臉面，他只知道自家妹妹不能便宜了這廢物。十幾歲了才鍊氣二層，他都鍊氣五層了，真是沒用。

顧連鐸在一旁看着，這次並未說話，只不過臉龐上的那抹譏諷之意，掩藏的可不怎麼深。

而其他人臉色各異，最難看的就是顧城，不過一直被顧少白眼神示意……忍住！

「傅老，您剛剛的意思是歐陽小姐和皇室中人……」 顧少白嘴角挑起，看向的不是歐陽炟，而是灰衣老者。

那些淫詞穢語不說出口，但，眼前人定能明白。

傅老是顧少白母親傅氏的堂兄義弟，論情分，今日退親居然是由他帶頭，歐陽家說的好聽是協商，說的不好聽那就是不要臉。那一句「傅老」讓灰衣老者老臉微紅，微微低下頭，有些許尷尬。他也沒有辦法，家中子孫輩的前途都還得仰仗歐陽家族。

「此事家主先前亦不知，還煩請少爺見諒。」灰衣老者乾乾道。

「什麼見諒不見諒的，歐陽小姐與那位皇子也算的上是珠聯璧合，我顧少白又怎會忍心拆散，那豈不是棒打鴛鴦？」顧少白放聲笑了笑，嗓音清朗乾脆，「這事我可做不來……」。

……屋中靜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