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不久矣，三十個春秋實在過於短暫，往事幕幕在腦海浮現。

「想好了沒有？」眼前男子聲音將我思緒打斷。

他穿着十分怪異，頭髮短短的沒有髮髻，白色薄衫竟無衣袖，左胸口綉着一個紅色的勾。一條很舊的藍色褲子，有些發白，褲腿上還破了兩個同樣大小的洞，一邊一個，將膝蓋露出，怪異卻很協調。一雙黑白條紋，將腳踝包裹的奇怪鞋子，鞋子上竟也布滿奇怪的小洞。

我看着眼前與自己長相一般的男子鄭重說道：「金光，你一定要救出愛蓮，救出我們共同的夫人！」

他端坐於地，雙腿交疊，語氣極為平靜。

「蘇天光，你安心去吧，一切都交給我！」

他眼神堅定，也很自信，這眼神讓我心安。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放於我頭頂，我知道他要動手了。

他此刻就像個毫無感情的劊子手，畢竟我們相識兩年多，竟連一句分別的話也不與我說嗎？

怕他突然出手，我喊道：「慢着，讓我最後再回憶一番與愛蓮的過往！」

聽到愛蓮，他雙目失神，似是在回憶，許久後才回復清明。

趁金光失神這短暫時間，我回憶起與愛蓮初見的那日……

那是在大業七年寒冬的一天，我從睡夢中被拉起，不滿的嘟囔着：「東方，莫要擾我清夢。」

未成想他用力在我腦袋上拍打，疼得我立馬清醒過來。我不敢回嘴，更不敢還手，否則會迎來更加瘋狂的打擊。

我起身，一邊穿衣一邊看着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床榻上四處翻找。

昨日宅中上下領了月錢，他定以為我藏於其內。

蘇東方平日沒事老愛欺辱我，這讓我感到十分煩悶，卻又不敢反抗。

在蘇家我雖是長子嫡孫，但過得還不如下人。周圍的人都罵我蠢，說我傻，欺負我，羞辱我，我心裏十分清楚，但卻無力改變。

我走到房門外，喊小翠打水伺候我洗漱，蘇東方不等我洗漱，拽着我急急往大門外走去。

小翠看着我被蘇東方掐着脖子拽走，也只能哎哎的叫喚兩聲，她一個下人見到我被欺又有什麼辦法呢？

小翠是宅里去年買來的丫鬟，在十三歲這樣的年華就被賣入蘇宅伺候人，我像她這般大時更是什麼都不懂。

或許是因她常年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懂得什麼是阿諛奉承，仗勢欺人，整個蘇宅除了劉媽，也只有她還把我當人看。

蘇東方掐着我的脖子一直朝城北的護城河走去，他的手很冷，掐得我生疼，我縮着脖子忍着疼快步跟上。

「我與孟豪、孟傑對賭，你只需暗地幫我，事成後我請你吃雞，如何？」

蘇東方邊走邊說，寒氣從他嘴裏吹出像煙似霧，旋即又消失不見。

「怎不言語？」

蘇東方看我沒有反應，掐着我脖子的手又暗暗加重了力氣。

「嗯，依你。」

感覺到疼，我才從看蘇東方嘴裏發出的寒氣中回過神來。

來到河邊陡坡，李孟豪和李孟傑早已在那等候，他二人拿着塊一面翹起的木板遠遠朝我們揮手。

拿木板幹什麼？我心覺奇怪，直到他們三人將我按在木板上，並用力朝坡下推去時，我才知道那塊木板的作用。

我緊緊抱住木板翹起的地方，耳邊寒風呼嘯，如鋒利的刀刃般吹得我臉生疼。

我無法控制方向，草地又凹凸不平，緊抓木板的雙手在高速下猛的被震開，我在慣性下直接飛了出去。

此刻我後悔聽了蘇東方的話來幫他，但又別無選擇。

「撲通！」一聲，我一頭栽入水中，濺起一片水花。冬天的河水很冷，嗆得我一陣咳嗽，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還沒回過神，只聽蘇東方在河岸大喊：「傻子，把木板撿回來！」

聽到他喊我傻子，我十分不悅，讓我幫忙也不喊聲好聽的。

想歸想，但木板還是要撿的，不然又免不了一頓揍。

我伸出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腳朝木板游去，還好冬天的水流不急，很快抓着木板爬上了岸。

剛才是李孟豪推的我，這次輪到李孟傑了。蘇東方在接過我手中的木板時沖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他這是要我故意將木板滑行的速度降下來，一會好讓李孟傑會賬，我看着他略微點點頭趴在了木板上。

李孟傑抓着我的兩條腿，鼓足勁將我用力推下陡坡，寒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我下意識將木板抱得更緊，心裏的緊張與耳邊的呼呼聲將蘇東方交代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在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