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兮楚妙鳳鈺翎》[扶兮楚妙鳳鈺翎] - 扶兮楚妙鳳鈺翎第20章(2)

應該終年沒什麼表情變化,情緒永遠隱藏得極好,今日固然身不由己,可到底展現出了比常人更強悍的自制力。
所以,應該不至於連一點情緒波動都控制不住。
不過這個暫時不重要。
眼下他若不解了這要人命的毒,最多再一盞茶時間就得被生生折磨而死。
他是她的影者,這輩子生與死都只能是她的人。
暫時來說,她並不打算眼睜睜看着他死。
見他遲疑,楚妙神色冰冷:「抗命?」
扶兮臉色再度煞白,整個人僵硬如石雕一般,低垂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卻到底不能違抗命令,緩緩伸手拿下自己臉上的半塊面具。
楚妙以為他臉上的面具是為了遮住傷疤或者醜陋的胎記,然而當面具脫離臉頰的那一瞬間,她忍不住皺了眉。
分明是完好無損的一張臉,除了因常年遮蓋面具而比別處更顯幾分白皙之外,壓根就沒有任何破損。
這張臉甚至堪稱精雕細琢,俊美得不像一個影者。
所以他這般反應,到底是為什麼?
楚妙心頭浮現疑問,暫時卻沒時間讓她思考更多,抬手貼在他後頸,把冰涼的真氣一點點輸進去,緩解了身體里沸騰的灼燒感。
少年神志逐漸恢復清明,身體也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第3章 暴戾公主西齊護國公主閨名楚妙,年方十五。
在魂穿進她的身體之前,她曾用最短的時間,如走馬觀花一般看盡了這個女子的一生。
楚妙於皇子公主中排行第七,今年不過十五歲,還沒到出閣的年紀,甚至連出宮立府的資格都沒有,但楚妙例外。
她的母親端妃一族曾在皇帝親政過程中立過大功,獨得聖寵十餘年,楚妙也因此讓皇帝百般寵愛,甚至早早就封了護國公主的頭銜。
連「妙凰」這個名字都是皇帝親自所起,寓意尊貴。
這位公主若是按照正常軌跡,應當榮華富貴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
然而她偏偏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從學會走路開始,楚妙就展現出來了很多跟正常人不一樣的地方,天生暴虐,脾氣很差,小小的孩子眼神冷煞得嚇人,跟她精緻漂亮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三四歲時因把一個宮人的胳膊扯斷,而暴露了異於常人的蠻力。
皇帝和太后都為之震驚。
除此之外,她痴迷武學,皇帝試着找高手授她武功,未料楚妙天賦異稟,高手所授武學她竟一學就會,至多半年就能打敗自己的師父,甚至暴虐到把師父的肋骨打斷。
從五歲到十歲,皇帝幾乎每年給她找一個師父,一個比一個厲害,但無一例外,每次教會徒弟的師父都會在楚妙學成之外被打傷,輕則斷手斷腳,重則性命不保。
漸漸的,七公主暴虐之名遠播,幾乎人盡皆知,做七公主的師父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噩夢。
後來皇帝直接下旨讓影者做她的師父。
西齊有個專門培養影者的暗閣,能從暗閣里活着出來的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而扶兮更是頂尖中的王者。
七公主十二歲進入暗閣學武,十三歲開始挑戰暗閣里所有的影者,她像是一具沒有痛覺的機械人,自己受傷流血無所謂,把人打死也毫不手軟。
除了扶兮之外,她挑戰的所有影者幾乎都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西齊七公主冷酷嗜血如煞神一般的威名,讓整個帝都皇城的人都驚懼有加,談之色變。
而暗閣御影者扶兮,是楚妙不可戰勝的高手。
十四歲那年,連續挑戰了扶兮三次卻始終沒能把他打敗的楚妙,一怒之下直接要了他做自己的影者。
她要馴服這個桀驁不馴無比高傲的影者,迫不及待地想壓下他高傲的頭顱,踩斷他桀驁的脊背,讓他匍匐在地,成為她身邊最卑微的一條狗。
皇帝的應允,註定了這個影者一生的悲劇。
影者認主,便得事事服從,終生聽其使喚,這是暗閣在培養影者時用鮮血刻入他們骨子裡的規矩。
所以認了楚妙為主的扶兮,開始了他噩夢般短暫的一生,常常被手段狠辣暴戾的七公主鞭打折騰得奄奄一息,卻還要拼着最後一口氣履行影者的職責,保護她的安危。
影者因從小嚴酷不斷的訓練,早早就透支了生命,在楚妙隔三差五狠厲的折磨之下,身體越發損耗得厲害。
他的生命終止在二十六歲。
而楚妙,這個原本被皇帝百般寵愛的公主,被皇帝寄予了厚望的女兒,「護國」之名曾經是皇帝最大的願望,卻因過分殘暴以及可怕的武功和手段,讓帝王和皇子們心生忌憚,朝臣們對她恐懼至極,也厭惡至極,可沒人敢得罪她。
帝都被她看中的男子直接強行納進來,封作侍君,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皇權制度下,把離經叛道發揮到了極致。
連太后和皇帝對此都不敢說什麼。
只是後來的後來,因為過分迷戀鳳瑾之,楚妙這個眾人眼中無比可怕的女魔頭到底也沒能逃離被算計的命運,皇帝拿她當聯姻工具,用她來對付權勢滔天的藩王,鳳瑾之和鳳貴妃利用她暴虐的手段,扶持三皇子登基。
等一切塵埃落定,兔死狗烹,卸磨殺驢。
影者扶兮被她折磨致死之後的次年秋天,楚妙也在鳳瑾之一杯毒酒之下,結束了她二十四歲的生命。
楚妙的死,讓整個西齊的人都鬆了口氣第4章 留條命就行外面板子打人的聲音清晰傳進殿內,楚妙看見少年臉色恢復正常,她緩緩收了手,下一瞬便見扶兮利落地翻身下床,用最短的時間把衣服穿好,身子又筆直地跪在了地上。
微垂着眉眼,一副恭順臣服的模樣。
楚妙知道,這個少年骨子裡其實一直是桀驁的,曾經被楚妙折磨得痛苦不堪也不曾服過一句軟。
楚妙讓他求饒,用各種手段逼迫他,折騰他,他疼得狠了也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雖影者不能反抗主子,卻也始終維持着影者寧死不屈的骨氣,保留着他那份獨有的孤傲倔強。
雖然越是倔強,就越是一次次激起楚妙強烈的暴怒,換來一次比一次更變本加厲的折磨,他也從未求過一次饒。
按着楚妙的脾氣,這次影者被下毒,對她做出了冒犯之舉,以她的手段,扶兮不死也得脫去三層皮。
扶兮顯然清楚楚妙的性子,所以壓根不會辯解,只會沉默地承受着楚妙施加在他身上的所有手段,直至消耗完最後一點生命力,闔眼長辭。
目光沉默落在他俊美異常的臉上,楚妙淡道:「你今年幾歲?」
扶兮來到楚妙身邊之後,除了命令與折磨,楚妙從未與他以閑聊的方式說過話,也沒問過類似的問題。
所以扶兮怔了一瞬,才低眉回道:「十七。」
楚妙沒說話。
十七歲,還年輕,離死亡的二十六歲還有九年。
她記得最後那幾年裡,因為楚妙對他越來越厭惡,折磨得變本加厲,才導致他身體毀壞得厲害。
眼下才是他被要到楚妙身邊的第二年,身體尚未損傷太嚴重,用些好葯養着,應該還能養回來。
「公主殿下。」
侍衛跪在殿外稟報,「駙馬疼暈過去了。」
楚妙回神,淡道:「五十板子打完了沒有?」
侍衛謹慎回道:「還沒。」
畢竟鳳瑾之此前一直是公主喜歡的人,而且出身相府,他們看不順眼歸看不順眼,也真不敢把人給打死了。
「那就潑醒繼續。」
楚妙語氣淡漠,「留條命就行。」
「是。」
楚妙靜靜坐了片刻,理了理思緒,起身下床。
扶兮先一步上前給她穿鞋,少年跪在地上,一身合身勁瘦的黑衣完美地勾勒出他線條流暢的脊背,連後頸都修長漂亮得恰到好處。
她不是一個會被美色迷住的人,可還是想不通,這樣一個方方面都優秀出眾到堪稱鳳毛麟角的影者,那位暴戾的公主怎麼就下得去手把他毀了?
楚妙安靜地看着,待穿好鞋,少年跪着退後一步,始終都是謹守本分的恭敬模樣,並無絲毫逾越之處。
走出寢殿,楚妙看見侍衛端來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潑向趴在地上的鳳瑾之。
方才還言辭憤慨句句冷嘲熱諷的鳳家嫡子,這會兒趴在地上跟條瀕死的狗一樣,疼得渾身顫抖,髮絲凌亂地遮住了他慘白的臉,衣袍下的褲子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圍觀的下人看見公主出來,紛紛跪地行禮。
楚妙沒說話,目光極淡地看了趴在地上的鳳瑾之一眼,漠然轉身離開。
「嗚……嗚嗚嗚……」虛弱痛苦的聲音響起,因着聲音里不容忽視的顫抖,聽着自然而然帶上了幾分示弱意味,「嗚嗚!」
楚妙眉梢微挑,停下腳步,並轉頭看他:「有話要說?」
侍衛見狀,生怕公主再對鳳瑾之心軟,不由自主就停下了揮板子的動作,其實他們這會兒也是忐忑的,方才出於對鳳瑾之的不滿,他們打得着實重了些。
可公主一直很喜歡鳳瑾之,雖不知道今日為什麼怒而重罰鳳瑾之,可這會兒看見了鳳瑾之這般凄慘模樣,萬一忍不住又生了心疼,他們只怕要遭殃。
鳳瑾之艱難地抬起頭,看着楚妙。
楚妙抬手,示意侍衛拿出他嘴裏塞着的東西。
侍衛照做。
「楚……楚妙……」鳳瑾之嘴巴得了空,嘶啞着開口,聲音里充滿陰沉怨毒的質問,「你……你得了失心瘋?」
「駙馬看來還沒學會教訓。」
楚妙嗓音淡漠,「堵上,繼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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