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從心生》[詭從心生] - 第1章

一條、兩條、三條……

審訊椅很舊,擱手的小桌板大概是叫堅硬的手銬磨的,貼在表面上的木紋防火板都脫膠了。為了防止坐在椅子里的人割傷手腕,桌板邊緣用透明膠帶又粘補了一層。

只是透明膠帶也舊了,日積月累,被壓出了一楞一楞的紋路。

游清文胸口堵着一團污濁之氣,加上一整晚沒合眼的疲憊,此時他處於暴怒而無法發泄的絕望狀態,眼眶窪陷的兩眼無神地盯着面前桌板,發黑的煙民指甲逐條摳過規則拱起的棱紋,他無可奈何地想,就連想弄損這該死的膠帶也沒本事呀。

早晨九點不到,湖陽刑偵支隊的審訊室就熱鬧了起來。

宋禾與曹衛華各自腋下夾着一疊文件走進來,宋禾按亮外間門頭上的審訊燈,曹衛華依照例行順序開啟了房間里所有的電子設備。

「怎麼樣,老游,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吧?羈留室這兒安靜,合適一個人琢磨事情呢。」

宋禾一邊忙碌,一邊和游清文打招呼,話里別有用意。

三天沒洗澡了,就算坐在空調房裡,胳肢窩也黏黏糊糊的,那滋味別提多難受,再聽穿得乾乾淨淨的警官說風涼話,游清文徹底耐不住性子了,「砰」一下,帶着體溫的手銬往桌板上狠狠一砸——

「老子沒殺霍存召那狗雜種!說多少遍了你們怎麼就是不信呢?」

吼聲響亮,審訊室地板都像在震動,宋禾與曹衛華卻無動於衷。

受審者不管多麼衝動的行為舉止兩名警官都見過。

為了脫罪,那些人什麼話說不出來?什麼事做不出來?不然也不用把他們禁錮在一張圈椅里了。

並且,只要是給銬進這間屋子裡的人,有幾個出去的時候還敢叫囂自己是清白的?

說警察有火眼金睛和三頭六臂那是恭維,但憑職業技能抓捕罪犯,正常情況下總能一抓一個準兒,這話是沒錯的。冤枉?抓錯人?那種事發生的幾率實在不怎麼大。

「霍存召真不是我殺的,他就是個狗娘養的雜種,得罪的人滿世界都是,你們去抓真正的兇手啊!求求你們了警察同志,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要因為我而讓真兇逍遙法外呀!」

游清文吼聲的末尾拖出哭腔,長時間憋着的怒火化作委屈的淚水,順着油光泛亮的兩邊鼻翼淌了下來。

儘管他知道,活到這把年紀的漢子不適合流眼淚,也知道別說流眼淚,哪怕眼白爆血漿也休想打動警察放他走,除非他能拿出沒有犯罪的實證,可他還是忍不住了。

「不是你殺的,那你可得和我們解釋清楚,你汽車後備箱里那些繩索啊棍子,還有有長有短的幾把刀,還有一盒磨成粉的番木鱉都是幹什麼用的?沾了血的襯衣又是怎麼一回事?霍存召死前用的錢包,也是在你車上找着的呢。后座門把手上,還驗出了你和他兩個人帶血的指紋。」

此時兩名負責審訊的警官已經在長桌子後坐好,掛在桌前擋板上的液晶顯示器跑動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字幅,在燈光暗淡的審訊室里特別扎眼。

「你們審了我兩天多了,這事我也解釋了至少一百遍了,我在盛悅地產工作的十幾年時間裏,霍存召使用各種手段坑我害我,給我設置工作障礙,最後還在我差五年就退休的時候把我趕出公司,我確實恨他恨到了骨髓里!」

「嗯,繼續說下去。」

曹衛華在認真做着記錄,然而正如游清文自己說的那樣,那些話從他被押進市刑偵、又被帶入審訊室,坐進了那張審訊椅以後,就在喋喋不休地重複,每一遍說的內容都差不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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