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從心口汐延到四肢百骸。
她張了張嘴，輕聲問：「你覺得呢？」
方峒的神情閃爍，顧時深從他手裡拿出手機。
正在播放的視頻中，林菲菲含着淚堅強開口：我不怪顧時深，當時她也是一時糊塗……
顧時深不知此刻是什麼心情。
她看了一圈隊友們的神色，慘然一笑：「你們覺得什麼就是什麼吧。」
將手機還給方峒，顧時深轉身離開天南戰隊。
走出門口，雪花細碎的撲在她臉上，冷得她打了個戰慄。
頭猛地又開始抽痛，一股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出鼻腔。
顧時深捂住鼻子，抬起頭，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渾身一僵。
夏清言大步走近，眼神訝異的看着她指縫溢出的鮮紅。

  第7章端倪

顧時深低下頭，手忙腳亂的掏出紙巾堵住鼻子，但那紅色的血還是將白色的衣服浸染。
她整個人也變得窘迫狼狽。
夏清言皺起眉，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跟我去醫院。」
顧時深反手拉住夏清言，忍住心口酸澀，搖搖頭：「我去過了。」
「是腦癌。」
夏清言先是一愣，接着怒火便被這一句話點燃。
「你到底要搞這種把戲到什麼時候？！」
他一把甩開顧時深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你以為這樣大家就會同情你，原諒你嗎？！」
顧時深怔然望着他，眼圈慢慢紅了。
她發現，這世上只有他的話最能傷她的心。
「夏清言，為什麼我說什麼你都不信？」
夏清言一頓。
顧時深啞着聲，一字一句問：
「你以前說會一直愛我、保護我，可現在傷我最深的人卻是你。」
「你就沒有想過我有多難受嗎？」
夏清言攥緊了手，他移開視線：「你是自作自受。」
顧時深睜大了眼看着他，眼淚湧出眼眶。
大腦似乎有些缺氧，眼前人的身影模糊成一片。
她低下頭，聽見夏清言又說：「我只是來警告你，三年前的事你最好給個交代，躲是沒用的。」
隨着話語落下，夏清言毫不遲疑轉身離開。
一陣冷風鑽進顧時深的領口，將心口吹冷。
她抬手去擦眼淚，鼻尖又湧出溫熱。
顧時深無力的蹲下身，突然覺得——三個月，好長。
過了兩日。
林菲菲來找顧時深。
她們約在天南戰隊附近的咖啡店。
咖啡店臨街，從窗戶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曾經的天南訓練基地後門。
林菲菲笑得甜蜜：「顧時深，你猜猜你這種殘害競爭對手的人，多久會被天南除名？」
顧時深一陣發寒。
她不解：「為什麼？你現在什麼都有，為什麼還要害我？」
「我可沒害你，你別胡說。」
林菲菲笑容變深：「你這叫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四個字，叫顧時深面色一白。
這時，林菲菲放在桌上手機微振。
她拿起手機一看，便得意的瞟着顧時深，輕點屏幕，一段語音外放。
「晚上吃點什麼？我定了你喜歡的餐廳。」
夏清言熟悉的聲音刺入顧時深的胸口。
林菲菲聲音嬌嗲的回著：「你明知道人家喜歡什麼。」
顧時深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不失態。
「不用再故意放了。」她說，「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林菲菲這才道：「我不准你再和承南見面。」
「憑什麼！」她忍不住反問。
「嗤，憑我們很快就會結婚，而完美的愛情里絕不能有你這個污點。」
「顧時深，你這種孤兒院出來的人，承南當初和你在一起只是一時糊塗。你該醒醒了！」
顧時深看着眼前洋洋得意自說自話的女人，胃裡沉沉的發慌。
為什麼……夏清言，喜歡的是會這樣的女人……
……
晚上，回到家。
顧時深打開裝着相冊的盒子。
她伸出手，卻沒了勇氣觸碰。
那是她二十幾年的人生中最珍藏的三年，現如今卻顯得那麼虛幻。
顧時深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了一夜，迎着日出才輕顫着手指登上許久未看的微博賬號。
前一條微博的評論區已經被林菲菲的粉絲攻陷，文字不堪入目。
她閉了閉眼，編輯文字，點擊發送。
另一邊，夏清言點開微博，看見了火速上升的熱搜#顧時深回應林菲菲#

  第8章狡辯

夏清言點進一看，掃了兩眼，還是那些他已經聽膩了的狡辯。
他不懂，為什麼她總要如此死性不改？
越看越是心煩，夏清言關上手機起身。
簽約戰隊後，他一直住在戰隊宿舍，走出門，便聽到其他隊友十分起勁的八卦。
「你們說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肯定是菲菲女神啦，顧時深這謊撒得也太沒技術含量了，誰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
「就是，而且林菲菲可是我們南神女朋友，我們肯定要幫自己人……」
夏清言皺起眉，徑直下樓。
眾人見到他黑沉的臉色，話題莫名一頓。
夏清言走向門口，一個隊友忙叫他：「南神，教練說讓你定訓練計劃。」
「我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夏清言頭也沒回，等走到門口拉開門，他又淡淡開口：「我女朋友，不是林菲菲。」
拋下一個平地雷，他便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被他炸得人仰馬翻的隊友，個個大驚小呼。
……
另一邊，顧時深回了星光福利院。
這是桐城貧民區一個很小的院子，是院長秦媽媽將自己的祖屋改造而成的。
顧時深幾個月大就被人扔在菜市場門口，後來被警察送到了福利院。
這裡就是她最後的港灣。
見顧時深回來，秦媽媽又驚又喜。
待看清她的樣子，頓時心疼得不行：「怎麼瘦這麼多？是不是生病了？」
顧時深露出小小的笑容，搖搖頭：「減肥呢，瘦了好看。」
「胡說！沒什麼比健康更重要的，不準再減了，我給你做你最愛的紅燒肉。」
秦媽媽風風火火的就要去買菜。
顧時深將帶來的小玩具分給福利院的孩子們，看着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顧時深有些心酸。
她明白這種感覺。
他們都一樣，因為擁有的很少，所有一旦得到，就會無比珍惜。
吃完飯，顧時深借口工作離開。
黃昏的夕陽照着她單薄的身影，直到走出很遠，她才回頭看向福利院。
門牌上的『星光』兩個字早已泛黃。
顧時深抿着唇笑了，眼神悲傷而留戀。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回福利院，往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回到家，推開門那一瞬的燈光讓顧時深一愣。
她走進門，便見到沙發上閉着眼的夏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