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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急救

醫院。
急救室的燈紅得刺眼。
躺在手術台上的顧時深對身體的疼痛幾乎毫無察覺。
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死了以後，夏清言仍舊一無所知，他娶了林菲菲，像曾和自己約定過的那樣，有了兩個孩子……
那種幸福如刀一般凌遲着顧時深的心。
她掙扎着，喊叫着，驀地睜開眼。
映入眼裡的是一片白色，還有床邊神情頹敗，連鬍子都長了出來的池陽。
……
病房裡，主治醫生仔細的詢問着顧時深：「喬小姐，你的家族是否有癌症病史？」
顧時深淡淡回答：「……我沒有親人。」
主治醫生眼中划過一絲不忍：「很抱歉你得了腦癌，癌細胞擴散得很快，我們現在只能保守治療……」
顧時深安靜的聽着，最後只說：「我知道，那我還能活多久？」
主治醫生嘆息一聲：「最多三個月。」
「謝謝醫生。」
對於這件早就知道的事，顧時深異常的平靜。
醫生離開後不久，池陽帶着吃的回來了。
顧時深第一件事就是問：「比賽怎麼樣了？」
池陽面色難看：「2:0，夏清言把方峒殺了13次，搞得小孩心態都崩了。」
顧時深沉默了。
方峒就是她的替補，也是顧時深準備退役後提拔的新人。
她心中嘆氣：「我的病暫時不要告訴他們，有人問，你就說我只是高燒。」
「……好。」池陽答應下來，又忍不住問，「那夏清言呢？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顧時深看向手上的點滴管，指尖冰涼。
「池陽，我準備……和他分手。」
病房裡頃刻安靜得落針可聞。
……
在醫院住了兩天，顧時深便出了院。
她先給每個小孩都買了新鍵盤，鼓勵了他們一番。
接着便找到主教練，提出將方峒作為正式隊員，由她每日指導。
主教練知道一點顧時深的身體情況，只好嘆息着同意。
晚上，顧時深很晚才回家。
當她推開卧室門，卻愣住了。
她沒想到，夏清言竟然在家！
窗外的冷光照進卧室，床上的男人閉着眼，似是早已熟睡。
顧時深愣了片刻，才輕輕走到床的另一側，慢慢躺下。
被子是冷的，她小心伸出手，觸到夏清言手心的溫暖，這一刻，她莫名酸澀了鼻子。
顧時深近乎貪婪的描繪着眼前人的眉眼，她已不知多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和他待一會兒了。
但還沒過多久，腦中一陣猛然的抽痛，連帶着劇烈的噁心。
顧時深強忍着要出口的痛吟，踉蹌着衝到衛生間。
她撲在洗手台前，眼前一片花白。
接着，從鼻尖湧出紅色的血，一滴滴染紅了白色的瓷盆……
劇烈的恐懼攥住了她的心，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冰冷的質問。
「吵死了，你在幹什麼？！」
顧時深一愣，她無暇處理心中的疼痛和酸澀，下意識的低下頭打開水龍頭沖洗。
「對不起，我胃病犯了……」
夏清言沒有聽出她聲音里的無措和顫抖。
浴室沒有開燈。
他看着那幾乎融入黑暗的身影，心中湧上無盡的煩躁。
他選擇放任那些情緒。
冬天的水刺骨的冷。
顧時深慌亂的捧着水洗着鼻尖的血跡，門口卻傳來比水還冷的言語。
「你到底還要搞多少種把戲？怎麼不直接說你快死了！」

  第4章不會

劇烈的耳鳴席捲了顧時深的大腦，這一瞬，她幾乎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死去。
死死撐住洗手池邊緣，她才沒有跌落在地。
尖銳的嗡鳴褪去，顧時深聽見自己失真的聲音：「我如果死了，你會懷念我嗎？」
她的聲音那麼卑微，卻徹底將夏清言的怒火激發了出來！
「你要死就死遠點！不要死在我面前，礙眼！」
他猛地一錘門，轉身怒氣沖沖的走了。
留下顧時深一個人獃獃的站在冰冷的黑暗中。
夏清言套上大衣就走，倉促間，他踢到了放在沙發邊的一個塑料袋。
一盒葯漏了出來。
他眼神一掃而過，只看到藥名：角鯊烯膠丸。
可隨即，他便收回眼神，徑直推門離開。
空蕩蕩的屋子，只剩浴室水聲嘩然。
顧時深抱緊了雙臂。
可心口好像破了一個洞，呼呼的冷風捲走了她全身的溫度。
鼻子又開始流血，顧時深捧起水洗着。
洗着洗着，溫熱的眼淚從她的眼眶砸下，混進粉紅的冰水。
回到床上，已經到了深夜。
顧時深毫無睡意，她又拿出相冊，看着照片上笑着的夏清言。
她指尖依戀的觸碰着，啞聲開口：「夏清言，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至少懷念我一下，好不好？」
……
顧時深正式開始教方峒。
因為第一場就被夏清言殺得丟盔卸甲，網上粉絲罵得他幾乎自閉。
顧時深不僅沒有安慰他，反而越發嚴厲。
「會輸是因為實力不夠！」
「你打比賽，不是為了粉絲，是為了你自己！」
她的時間已經不夠了，只能如此不近人情。
出乎意料的是，方峒被罵著罵著，反而狀態穩定了下來。
春季賽的第二場比賽，天南以2:1的微弱優勢贏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方峒也膽子大了些。
這天晚上，做完常規訓練的休息時間。
方峒支支吾吾地問顧時深：「師父，我能問個問題嗎？」
「什麼？」
「那個……南神以前和你認識嗎？」
顧時深神情一頓。
便聽方峒繼續說：「那天比賽，我在酒店走廊上聽到你和南神說話了，後來……我看見你哭了。」
顧時深心口苦澀汐延，直接跳開了這個話題，拍了下方峒的頭：「好好訓練。」
她起身走出訓練室，站在窗檯邊。
冰冷的空氣侵入肺腑，顧時深緩緩吐出一口氣，想起了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句話。
——少年同路人，並肩而行，不問歸途。而今陌路，相見不相識。
過去，她和夏清言，是最好的隊友，是相知的戀人。
現在，她和夏清言，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媒體口中的死對頭。
手機『叮』一聲，新短訊來了。
顧時深一點開，手指立時僵住。
那是一張圖片，林菲菲穿着浴衣靠在一個男人的肩上。
下面則是一句：『你輸了』。
顧時深說不清此刻的滋味，男人看不見的臉讓她像一個被判緩刑的犯人。
長夜孤單，今夜夏清言又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