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荒天之下] - 二百零三、你也有師傅

張之林鼓琴,李不書聽之。

初似風過千川,千川嗚咽著頂住大片靉靆烏雲,荒蕪昏暗之中,只有一抹狂野在攀頂整個天地,似要升到天地間最高的位置。又似乎想要衝破那無形的限制。

琴聲續而飽含急切之意。

原本李不書空白的演奏在張之林手中被加上一段獨弦的重複彈奏,反而有一種催促的滋味。

就好像那抹狂野真的在不斷的攀爬。

猛然間便是一陣空白。

張之林停下了演奏,李不書的興趣全然被勾起。

短暫的無聲在等待中顯得漫長,不覺間李不書已飲下一整壇的酒。

張之林也再次彈奏起來。

這一次的奏曲依舊激昂,就好似在一片銀光中,大片的烏雲像乾裂的大地,不斷出現龜裂,錯落的紋理越來越大,最後轉變為碎片,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而那烏雲背後,正是突破成功的狂野,那抹離經叛道的狂野在吶喊、在歡呼,在天的一端飛翔。

然而這還不是重點,那抹狂野似乎還想去更遠更高的地方,於是攜帶著一身威風,湧向更高的天。

在同一個琴譜中,卻蘊滿了激昂的韻味。

而張之林的最後也是空白,只是這一片的空白,更有一種令人熱血澎湃的期待。

聽罷演奏的人,在這空白之中,必然會期待,這琴聲的最後,那一抹傲然的狂野,到底成沒成功。

李不書有些微醺。張之林的演奏,遠沒有李不書的精妙,但更讓李不書感到欣喜,更覺得喜愛。

李不書興緻起來後直接取出一核頭大小的舟,那核舟栩栩如生,直接從掌中甩入溪水裏。

李不書已是微醺,此刻根本不在乎什麽姿態,直接執劍躍入舟中躺了下去,隨即還擺了擺手招張之林上船。

張之林見狀便攜著琴上了舟中。

李不書斜臥在舟中,十分慵懶的問道「除了琴,你還會演奏什麽?」

張之林直接回道「無一個會。——讓我聽得三遍,我便會。」

李不書乜斜一眼張之林,笑道「口無遮攔。你便用琴,來合我的笛吧。」

說罷取出大堆果蔬菜肴極數壇酒水,拿了笛子便吹起來。

張之林見此景也演奏了起來。

二人合奏,或俯或仰,一曲罷輒飲酒復奏,進酒不歇而絲竹不止。

不到半日,二人便大醉起來,於是紛紛倒在果蔬與酒水裏,酒水橫流,濕盡衣裳,全然不顧狼藉的舟中,大睡起來。

天未亮,李不書便撐著頭迷茫的醒了過來,側目再見張之林那張臉龐,不由得心中一動,笑話起自己的荒誕來。

竟然會和這麽個第一次見面的狂妄小子枕在同一舟裏而睡,想想還真是慣着他。

李不書素手垂到溪水之中,躺了躺了之後,再看一眼張之林,用水清了清臉,直接上岸,頭也不回的收了核舟。

張之林原本睡的正歡,突然被撤了核舟,直接摔倒了溪水中。

冰涼的溪水灌入張之林的耳朵裏,同是嗆到張之林的嘴巴裏。

張之林驚慌中醒來,卻發現天還蒙蒙暗着,再看向李不書的背影,於是喊道「李不書,你還來嗎?今夜?」

李不書破天荒的反問「我為什麽要來?」

張之林直爽答道「我這輩子都沒有在昨夜那般暢快!」

李不書冷笑道「與我何干!」

轉身便走向林中,有的很難。

張之林被斥,有些茫然的現在溪水之上。

若對張鈺鶴,只有一種自己都不習慣的謙謙有禮,可對於李不書,張之林卻不知為何,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更有一種洒脫自然的傾向。

若是說張之林一生桀驁不馴,那驚訝的便是在李不書身邊,張之林再體會的輕鬆…

在水裏站了許久,直到寒意捲住身子,張之林這才在顫抖中清醒了過來。

跨上岸,去追那李不書。

張之林追了半天,卻在林間出口處看到了李不書飛遠的身影,頓時懊惱的坐在地上,用靈力蒸干渾身衣物。

而那在天上的李不書卻沒了冷意,歡快的笑了起來。

李不書也不知道為什麽,對著張之林,竟會有如此之熟悉感。

方才張之林詢問李不書會不會再來,李不書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想笑,那冷笑,是她裝的哩。

李不書只覺得與張之林相處,那些早已對歲月厭倦的感情早已消融,對一切的嚮往再次復燃。

若說李不書已打算蹉跎度日,那可喜的便是在張子林身上,李不書又復起了憧憬…

李不書御空而行,所見山河皆闊。

……

張之林回到自己房內,剛進屋,左右看了看,便嘆著氣,走了出去。

直接來到李不書房外。

李不書掀開門。

張之林開門見山「給我把劍。」

李不書愣了一下「什麽?」

張之林無奈的解釋道「我需要解決這事情。要用到劍。」

李不書索性直接取出一把劍來「拿好。」

張之林接過劍便挽了一個劍花「今夜你還去嗎?」

李不書看着靠自己非常近的張之林,雖有些心動,卻更覺得張之林有些魯莽,便伸出蔥指,直接將張之林的劍彈到地上,隨即直接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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