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竹馬》[花枝竹馬] - 花枝竹馬第102章

傻子。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福,顧清滿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他那雙眼中依舊是灼灼的柔軟,如同那個成婚的夜晚,在燃了一夜的龍鳳燭下,笑吟吟地拿着我的荷包問我:如何?
娘子。
是了,我才想起來,原來那時候他就已經喚過稱呼了,只是那聲娘子繾綣旖旎,我竟沒有在意。
忘卻了所有事情,我跌撞着投入他的懷抱,放聲大哭。
他緊緊摟住我,聲音如同天籟:別怕,別怕。
局勢緊張,我們無法詳談,我只記得顧清那時用手抓着我的手腕,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入我手中,眼神堅定。
記住,誰要是動你,拿這把刀狠狠刺過去。
不要怕,我在。
火光中,我雙眼含淚抓着他的衣袖:那你呢?
你為什麼身上都是血?
他閃過一絲不自然,但還是揉揉我的發:都是別人的,我會武你忘了嗎?
是了,被他這麼一說我才記起來,顧清自幼學武,只是他如今為了顧家才鑽研官場,成為文官。
我欲再問,山下的官兵似乎等不及了,廝殺聲越來越近。
快走,皇上他們已經離開,我們也得想辦法走。
那我長姐呢?
我爹娘呢?
長姐身為皇家人,必定也是極危險的,爹娘身子不好,必定也無法安全。
顧清拉着我往樹林深處跑:你放心,長姐已經跟隨皇家軍隊離開,至於爹娘我在幾日前就讓他們先行歸家支援,只要援軍一到,我們必會無恙。
他轉頭沖我一笑,風華絕代的臉被鮮血浸染,渾身狼狽,可我並不嫌棄,反而抓緊他的手:多謝。
冷風穿過叢林在我耳邊刮過,那些橫斜的枝蔓更讓我們寸步難行,但顧清拿着長劍不斷在前面劈出一條道路,可他不敢過於明顯,我仔細聽尋附近的聲音,竟沒發現他已經用腿腳推開那些枝葉。
直到我們來到一處安靜的空地,溪水在我們旁邊潺潺而過,四周都是高聳的山脈,地形的獨特讓人無法輕易近身,我們才虛弱地停下來。
我從四處找了點樹枝,自顧自點燃,想喚顧清過來取暖,才發現他渾身冒汗,已經陷入昏迷。
顧清?
我搖着他的身子,用手覆上去,整個人燙得不行,我連忙拿出手帕浸濕,整理下才發現他腿上皆是細小的傷口,想來是剛才探路所致。
空中盤旋着幾隻鳥兒,寂寥的山谷讓我忍住哭聲,顧清如今這個模樣,若是聲音引來追兵,我們才是真正斷了死路。
可越幫他整理,我眼眶愈紅,最後還是沒忍住抽噎出聲,明明胳膊處已經被劃傷,可他還是義無反顧過來找我,衣衫上的那些血,他自己的也占幾分。
我一邊替他擦洗,一邊心痛難忍:若夢裡是真,顧清你又為何要對我如此之好?
可顧清沒有回答我,他擰着眉,焦慮不已,額頭一直都在冒着細細的汗。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清晨,初荷的聲音喚醒了我,她帶着顧府和徐家府兵一臉欣喜地看着我,最後大哭道:小姐,幸好姑爺留了記號,要不然奴婢真的要嚇死了。
回到家我在父親和公婆的講述中才知道,原來睿親王的謀反早有預謀,顧清自知顧家徐家無法置身事外,尤其是徐家已與安親王聯姻,必須想辦法將這件事與我們兩家摘乾淨。
在我以為他是氣惱我對何曼曼的態度才不來找我時,他正在為壓制謀反奔波忙碌,甚至在去狩獵的時候也沒好好睡過一覺,在睿親王拔刀欲刺時,他上前用胳膊擋下,明明他可以跟着皇上的隊伍一起離開,可他卻跟長姐說:長姐,我不能離開,落落還在,我得護着她安全。
我看着床上還昏迷的顧清,差點哭得背過氣去。
這個傻子!
顧清就是個傻子!
他傷口感染,好幾天都昏昏沉沉地睡着,甚至皇上都喚了太醫來顧府給他診治,幾日之後,他才幽幽轉醒,可眼神卻不如以往清亮,飄蕩着一股似有若無的霧氣,深不可測。
我下意識後退,這樣的眼神我再熟悉不過,夢中的顧清,就是如此看着我,冷漠地下達讓我幽禁院中的命令。
但下一瞬,他眼中的深沉消失了,彷彿剛才只是我的多慮,他沖我揮揮手:落落,過來。
我猶豫再三,還是坐到床邊,他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才吃力笑道:還好,你無事。
他醒來後變得極其怪異,每每照顧他時,那對視線總是牢牢地黏在我身上,但每次轉過身瞧他,顧清又坦然地對上我的視線,如此幾番後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只能隨他去了。
他這次算是傷筋動骨,過了兩個月才堪堪痊癒,這兩個月他如同沒了骨頭般,什麼都做不了,甚至脾氣也變大了,絲毫不願下人近身,有時候還常常敞開着衣領,見我察覺了才將衣服合上。
我總覺得他在勾引我。
但沒有證據,我也無法確定,好不容易熬到他病好了,每日正常上朝,我才從忙碌中抽空休息了一下。
在天氣徹底轉涼的那一日,我在回娘家的路上再次碰到了何曼曼,她滿身臟污,直接將我攔下,用儘力氣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被她打得有些發懵,就聽見她疾聲厲叫:徐桑落,你這個賤人!
是不是你從中作梗?
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讓我怒不可遏,我同樣回敬了她,她被我扇倒在地,整張臉驚訝緊張。
我蹲下身,抓着她的衣領:何曼曼,不管你是什麼命,你都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這次我就放過你,再有下次我一定拉你去見官!
何曼曼惡毒地對我冷笑:徐桑落,你少說這種話,若不是你,顧清如何會將我趕出來!
我訝異:他竟將你趕出來了?
徐桑落,我這次絕不會善罷甘休,若我得不到顧清,我便毀了他。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上面已經紅色遍布,如同血液一般緩緩流淌,只是裂了一個細縫,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她見我視線看去,得意地覆上玉鐲:徐桑落,我總能贏你的,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痛不欲生,比上一次還要慘烈!
渾身的狼狽絲毫沒有掩蓋她的野心,甚至臉色已經扭曲,她收攏手臂上的玉鐲,徑直離開。
我看着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莫名地煩躁。
這一次顧清倒來得快,我才剛喝口水他就踏進來,在我對面坐下。
你無事吧。
我搖搖頭。
窗戶半開,我看見了些許雪子落下,不禁說道:瞧,初雪了。
顧清也順着我視線看去,含笑道:是啊,下雪了,你最愛的梅花也要開了。
也許是環境過於安逸,我第一次有了傾訴的想法:其實我不愛梅花。
顧清訝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迎着他的視線道:因為你送了我第一件禮物就是梅花。
他的眼瞬間沉沉地盯着我,唇線緊抿。
那日我就覺得,這少年真好看啊,把這梅林都襯托得如此好看,從此,我每次看見梅花,就能想起那年你給我摘了一枝梅枝,風華灼灼的模樣。
我沒有撒謊,那是我們相識的第一年,我鬧着想要盛開的梅花,可惜個子矮摘不到,顧清被我鬧得沒法,只能幫我摘下。
他明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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