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竹馬》[花枝竹馬] - 第3章(2)

我幾乎三天兩頭哭鬧着要見他,他身為男子,哪裡能時時都喜歡身後跟着只會流鼻涕的小妹妹,因此很多時候都是我在他身邊嘰嘰喳喳,他則冷着臉。
白蓮和他則是在一次賞花宴上認識的,聽說那時候的顧清已經開始自己寫詩,偏偏白蓮對詩詞也是掌握極佳,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就這樣互相看對了眼。
我那時候在做什麼?
哦,我正拉着長兄上樹掏鳥蛋,娘親說每日一個蛋對身體好,我就想着自己弄來的鳥蛋給顧清補身子。
我知道他對我並不喜歡,但聽到他說的這句話,我還是難受得緊,十年之間,我竟一件事都沒讓他感到開心,至少在他心中,所有事情都是我求來的,是我硬要湊上去自討沒趣。
我垂首,再開口已經有了鼻音:「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小妹。」
長姐從月洞門過來,見到我倆渾身濕淋淋的嚇了一跳,當下環顧四周,見沒人看見才冷着臉對顧清道:「顧公子雖說和我小妹自幼相識,可也太不懂規矩了,來人,帶顧公子下去更衣。」
說著將身上的狐裘披風強硬披在我身上,拉着我直接離開。
「我當他是個正人君子呢,**衣衫還敢在那裡和你拉扯,你也是,腦子進水了?怎麼還敢繼續站在那,若是被人看見,你清白還要不要?」
說到這她才反應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會:「你和他這副樣子是怎麼了?」
我吸了吸鼻子,勉強笑道:「還能怎麼樣,我不小心落水了唄。」
極致的悲傷讓生龍活虎的我染上了風寒,幾乎燒了兩天,醒來後我對一切都短暫地喪失了興趣,一個人悶在閨房裡很少出門。
就連娘親都沒忍住開始過來試探我是否真的乖巧了。
「落落啊,聽你兄長說最近狩獵是最好的時候,你要不要去瞧瞧?」
我正將手上的老虎圖案綉上最後一筆,聽聞笑出聲:「娘親,我出去時你老是罵我沒個閨秀樣,如今我在家了,您又攛掇我出去玩,您這是不想讓您女兒好好的啊。」
娘親冷哼一聲:「你愛去不去。」
正好兄長徐長安在外面喊:「小妹,為兄最近新得了一批好馬,快出來,咱們策馬奔騰去!」
他挎着大步進來,拿起我手上的綉品很是不屑:「在這綉兔子有什麼意思,快和為兄獵真正的兔子去,到時候還能吃兔肉,豈不快活!」
我一把搶過綉品,沖他道:「這不是兔子,是老虎!」
「……」
兄長絲毫不在意我繡的是什麼,硬拉着我出去,但他沒說錯,那批馬幾乎都是上品,有一匹毛色柔順,品相上佳,我愛不釋手,當即跨上馬背朝郊外跑去。
我肆意地抓着馬繩,疾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我突然醒悟,十年又如何,接下來我可是有二十年,三十年,這才是我的人生!
我愈發興奮,長兄都被我落在了後面,但樂極生悲,這個詞不是沒有道理的。
正當我要出城門時,突然一個女子慢悠悠沖我走過來,我一驚,立刻抓住馬繩,甚至大喊:「快走開!」
按道理若是她能立刻往旁邊退去是不會有問題的,而且送到我這裡的馬都是訓練有素的,從我勒繩到停下,她有足夠的時間離開,可沒有,她直接坐倒在地,整張小臉皺得緊緊的,似乎被嚇壞了。
我立刻翻身下馬,雖然內心對她這遲鈍的反應有些氣惱,可畢竟是我嚇到了她,只能上前詢問:「姑娘,你沒事吧?」
她顫巍巍抬眼,如同大雨下被摧殘的花朵,整個氣質柔若無骨,可那張臉,卻讓我如遭雷劈,愣在當場。
那張臉!
夢裡的記憶紛至沓來,那些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臉色都重合在了一起,幾近將我壓倒,不堪重負的我終是昏了過去,在最後,我看到不知從哪裡出來的顧清將我抱住,那張造成我噩夢的柔弱臉上帶着不遮掩的驚恐,還有長兄也毫無章法地在身後大喊大夫。
後面我便聽不清了,我覺得好累,不只是這十年付出無所獲,還是夢裡那令人窒息的絕望,我感受到顧清有力的臂膀。
可顧清,你的懷抱,從來就不屬於我。
「徐桑落,用權勢壓人,真是好大的威風!我與曼曼只是年幼相識,何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夢裡的顧清雙手背後,滿臉不耐,他扶起跌在一旁的何曼曼:「你已經不止一次懷疑我和她的關係,既如此,曼曼,從今日起,你別在外面住着了,回顧府。」
顧清的眼神冷漠嫌惡,甚至還掛着一絲嘲諷的笑容:「徐桑落,如你所願,今日起,曼曼就是我的二夫人,以後與你平起平坐。」
「不要!」
我掙扎着從噩夢中驚醒,那種被背叛的心悸久久不願離去,初荷見我醒來立刻急急忙忙往外去,很快娘親長姐都進來了,我正欲開口,忽而看見顧清就長身直立站在門邊,他低着頭,依然遮不住緊抿的唇角。
我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我將罪過加在他的曼曼身上。
儘管我準備和他分道揚鑣,可我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讓他如願。
「走!」我沖他歇斯底里喊道,「你走!娘親,讓他走!」
也許是我突然的大吼大叫讓他們後怕,長姐立刻走過去,難得軟了嗓音:「顧清,求求你了,你現在先走吧,至於你說的事,我們會考慮的,但現在,你還是不要出現在我小妹面前了。」
顧清神色未變,只是手指緊握,朝我深深看了一眼,最後才恭敬行禮:「有勞長姐。」
他為什麼換了稱呼?為什麼用夢裡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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