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初陸靳言》[姜時初陸靳言] - 第7章

姜時初悻悻回到夢梁閣,沈知言見她這麼快就回來了,放下書問:「娘,你去哪兒了啊?」
「沒去哪兒。」姜時初微微蹙着眉,拿起襜衣去了後院。
見她好像生氣了,沈知言莫名其妙地歪了歪頭。
不過門口忽然站了一個長相俊逸的男子,沈知言立刻丟下書跑過去,熱情地招呼:「買糕嗎?天南地北的糕點我們這兒都有,或者其他的小食,無論酸甜苦辣,您想要的都能做。」
陸靳言一愣,眼前這孩子不及他腰高,嘴倒伶俐。
他失笑地看着沈知言,想必這就是梁易說的那個伶牙俐齒的孩子了。
他的目光放在面前擺的整整齊齊的糕點上,花樣繁多,顏色各異,每一樣都像是精心製作的。
特別是那桂花蜜糖糕……
陸靳言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吃薑時初做的東西了。
沈知言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人盯着桂花蜜糖糕發獃的人。他買不買啊?看穿着不像是買不起的人啊。
沈知言似是想起了什麼,轉身端了個盤子來,上面還放着幾塊切成小塊兒的桂花蜜糖糕。
陸靳言這才回神,這是要讓他試吃嗎?
「先生嘗嘗,您若覺得合口味再買也不遲。」沈知言舉着盤子,一臉精明。
陸靳言遲疑了一會兒,而後拈起一小塊塞進嘴裏。
桂花和蜂蜜香甜混着糯米的鬆軟,其中夾雜着的杏仁讓他心底猛地一顫。
陸靳言彷彿僵住了一般,姜時初做的桂花蜜糖糕就會摻杏仁屑兒,她說吃起來會壓膩。
他怔怔地抬起頭,才發現懸於門旁被風吹着的一塊木板,上頭刻着「夢梁閣」三字。
記憶恍然被這三個字拉回了十年前在長安時,他與姜時初經常去的地方……
沈知言端着盤子,看着陸靳言又失了神,越覺得他奇怪了。
沒等他問,陸靳言忽然開了口:「這糕點是誰做的?」
「自然是我娘了。」沈知言理所當然地回道,順帶還挺起了胸脯,一臉自豪的模樣。
「你娘?」陸靳言蹙了下眉。
他記得夢梁閣的老闆娘年過四十,育有一子但早夭,現在那老闆娘恐怕也已五十多了,何況怎麼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揚州。
陸靳言看着他,忍不住問:「你娘……叫什麼名字?」
「她……」
「大人!」
忽然,一個衙役急匆匆地跑了來,打斷了沈知言的話。
衙役微微喘着氣,道:「知府大人叫您趕緊去府衙一趟。」
陸靳言應了聲,看了眼沈知言,又盯着那「夢梁閣」三字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沈知言看着他們遠去,一臉疑惑。
「知言。」姜時初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看什麼呢?」
「娘,剛剛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在這兒發獃。」沈知言道。
姜時初聞言,眼裡滿是疑惑。
「他吃了塊桂花蜜糖糕,然後盯着咱們的招牌發獃了。」沈知言指了指一邊掛着的牌子。
姜時初嘆了口氣,望着略有些刺眼的光,低聲道:「想必他是長安人,想起故土了。」

第十八章落日餘暉

申時將過,姜時初讓沈知言將外頭的東西一併收進來後帶着他去了秦哲那兒。
巷子本就冷清,日落西山,人更是少了許多。
院門口,姜時初摸着沈知言的頭,笑道:「秦先生,這便是我的兒子,他叫沈知言。」
秦哲年歲不過三十,許是因常年過的清貧,倒像是四十歲的模樣。
他看了沈知言一會兒,眼中帶着些許讚賞。
這孩子面相極為聰明,雙目清亮,往後必有所作為。
姜時初給了秦哲一兩銀子的束修,又讓沈知言給他磕了個頭,算是正式入學了。
回去的路上,沈知言抬頭看着姜時初:「娘,以後我就在這兒上學嗎?」
「對,知言要聽先生的話。」姜時初牽着他的手,看着遠處的餘暉。
「嗯!」沈知言認真地點點頭。
他看着姜時初,小小的心種下了一個種子:他要快些長大,要做大官保護娘!
次日。
夢梁閣打烊一天,姜時初特地將置辦的新衣給沈知言穿上,塞了一個蘋果放他兜里。
「快去吧,晌午回來吃飯。」她拍了拍沈知言的頭,將開了一扇門。
沈知言順手拿了塊兒棗糕,笑嘻嘻地躥了出去:「我知道啦!」
姜時初被他的舉動逗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準備關門時,一小廝模樣的人跑了過來,叫住她:「老闆老闆!」
姜時初靠在門旁,打量了一下來人:「有事嗎?」
梁易看了眼一旁緊閉的門:依譁「今兒個不做生意了?」
「今天有事,客官明日再來吧。」姜時初笑道。
梁易一聽,雙手一拍大腿:「壞了!」
見他一臉壞了事兒的表情,姜時初不由問道:「怎麼了?」
「我們家大人初來此地上任,不習水土,吃了老闆做的糕點可算是好些了。」梁易嘆了口氣。
姜時初微微蹙了下眉:「聽你口音,你是長安人?」
昨日沈知言說來買長安小食的人是他?
梁易抬起頭,略微詫異地看着她:「老闆也是?」
姜時初點點頭,與千里之外長安同鄉,多了幾分熱情,也忘了他說的他們家大人初上任,忙問:「需要何糕點?」
梁易愣了一下:「不是說今個兒不做生意了嗎?」
「難得遇同鄉。」姜時初笑答。
而後梁易說要透花糍,姜時初只說須得等一個時辰,得了府上位置說給他送過去。
梁易給了錢,連聲道謝後才離開。
姜時初估摸着做好透花糍來回還能趕上做午飯,便開了灶。
李府。
陸靳言倚坐在院中,手中拿着玉佩,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眼尾泛紅,緊抿着的唇崩成一條直線,無神的目光似是在回憶着什麼。
梁易悄聲地走到跟依譁前兒,叫了好幾聲,陸靳言才回過神。
「老闆說一個時辰後給送府上來。」梁易道。
陸靳言握着玉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大人,這老闆也是長安人,怪不得能做的那麼好。」梁易語氣裡帶着滿滿的稱讚。
陸靳言眼眸閃了閃:「也是長安人?」
他頓了頓,莫名問了句:「是何模樣?」

第十九章悲涼的夜晚

梁易聞言,心中不免有絲疑惑,大人好端端地問老闆模樣作甚。
他回想了一下姜時初的樣貌,才道:「是個二十五六的女子,鵝蛋臉……」
他有些苦惱地撓撓頭,他沒那麼多詞兒形容,只說:「是個出挑的美人。」
梁易的話讓陸靳言不自覺地想起姜時初。
她也二十有六,模樣出挑……
掌心的玉似是懂了他的心思似的微微發燙着,陸靳言垂下黯淡的眸子,心尖兒的痛意又一次蔓延開來。
抽離的疼痛總讓他覺着像張府醫說的那樣,慢慢鬱結於心,不斷的加大。
陸靳言揮了揮手,讓梁易下去了。
一個時辰後。
姜時初將五包透花糍放進花籃中,挎着就出了門。
那人說府邸在城中西南角,倒也不遠。
姜時初抄了近路,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
只是看到那匾上「李府」兩個大字,她愣住了。
姓李!?
姜時初眼眸怔了怔,雙腿似是生了根挪不動地方。
心緩緩地收緊,熟悉的疼痛感侵襲而來。
新上任的大人,長安人,姓李……
是巧合嗎?
姜時初緊抿着唇,眼底滿是懷疑和不安,是陸靳言嗎?
然而下一刻她又否定了,他是從一品少傅,如果被調任到此,必定是遭貶黜了。
可皇上為什麼讓他來這兒。
姜時初心開始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府門外的守門小廝,躊躇了一會兒小心地走了過去。
梁易已先和守門小廝打了招呼,他們見姜時初挎着花籃,裡頭一陣甜香,便知是來送糕點的老闆,也沒有打算攔着。
「小兄弟。」姜時初站在台階下問道,「我想問問你們家大人叫什麼名字。」
小廝們對視了幾眼,離她最近的一個小廝回道:「姓李名阿鶩。」
姜時初瞳孔驟然緊縮,身形一顫,險些摔倒。
真的是他!
小廝莫名地看着臉色忽地就白了的姜時初,還沒等問她怎麼了,姜時初就把透花糍連帶着花籃都塞到了小廝懷裡。
「有勞小兄弟,我鋪子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說著,姜時初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門口的四個小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臉疑惑。
姜時初一路奔回家,「嘭」的一聲關上門後,緊倚着門沉重地喘息着。
汗珠子從額前滑落到了下巴,滴在她劇烈起伏的胸前。
她看着一片寂靜的大廳,恍然間覺着自己又回到了當初那個等待着陸靳言回來的一個個冰冷悲涼的夜晚。
姜時初只覺眼眶一熱,淚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她慌忙拭去,卻怎麼也擦不完,就像那日她咳出的血一樣。
姜時初緩緩蹲下身,捂着紅通通的雙眼,喉間的酸澀和悶疼的心讓她甚為難受。
她以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和陸靳言有什麼交集了,更不可能再遇見他。
只是沒想到,時隔數月,他們又同在千里之外的揚州……
姜時初也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等沈知言回來了,她連灶都沒有開。
沈知言見她兩眼通紅,顯然是哭了,又擔心又生氣:「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聞言,姜時初強扯着笑道:「沒有,娘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了而已。」
那些讓她不忍再想的往事……

第二十章往事

因着沈知言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該去上學了,姜時初只能帶着他去了后街的一家酒樓里吃了飯。
看着他奔向學堂,姜時初心中百感交集。
在這不輸長安的揚州城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有沈知言的陪伴,她愛極了這樣平凡的日子。
她放寬了心,但沒放下陸靳言,所以她離開了。
可為什麼皇上又要將他派到這兒來,姐姐知曉這事兒嗎?
姜時初憂心忡忡地回了家,只是還未走近,遠遠的就瞧見自家門口站着五六個小廝模樣的人,一副要砸店的氣勢。
她一怔,皺着眉頭走上前:「請問有什麼事嗎?」
聞聲,小廝們都紛紛回聲望去,姜時初也看見被簇擁着的一位貴公子。
他面貌清俊,身形修長,能和陸靳言有的一比。
可他一身紫色滾金袍,手搖一把畫著月下牡丹的摺扇,眉梢眼角都帶着輕佻。
姜時初心底划過一絲嫌惡,紫色貴氣,偏偏被他穿出一種風流之意。
這到底是哪家的花花公子?
「你是這兒的老闆?」打頭的小廝很是高傲地問道。
看着他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樣,姜時初暗自冷哼一聲:「是,怎麼了?」
「我們家少爺要吃芙蓉餅。」
小廝滿是命令的語氣讓姜時初更覺反感,她眼神漸漸鄙夷起來:「不巧,今天我們店不做生意。」
「你……」
「啪」的一聲輕響,那公子收扇攔住那小廝。
他上前走了幾步,桃花眼一彎,盡顯風情:「在下唐少白,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
姜時初頓覺好笑,她的確是個姑娘,但也是個老姑娘了,瞧着這男子還比她小上三四歲呢。
唐少白,莫不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唐林的獨子?
姜時初忍着不耐,淡淡道:「今日本店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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