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辦公室幾分鐘後。
姜栩從休息室出來，直奔他的辦公桌，經過一番翻找，從抽屜里拿出了詹語白的體檢報告。
她不僅看了體檢報告，還拍了照片。
這已經無法用單純的「好奇心」來解釋了。
陸之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太過陰沉，桌上原本熱烈的氣氛也就此被中斷了。
原野：「四哥，你怎麼了？」
陸之衍沒回答，直接起身出去了，徐斯衍和原野馬上跟出去了。
原野仔細觀察了一下陸之衍的表情，發出了自己的猜測：「姜栩又背着你勾引男人了啊？」
徐斯衍：「又是因為姜栩？」
陸之衍：「姜栩在福利院的資料你查到多少？」
話題跳得有點快，徐斯衍半天才跟上：「沒查到多少，只知道她在港城藍天福利院，十六歲被養父母帶走了。」
沒查到多少，自然不會是因為沒有記載，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就連詹語白花大功夫查到的照片里，都只有姜栩中學時代的信息。
陸之衍：「藍天福利院現在還在么？」
徐斯衍：「應該還在。」
原野：「誒，怎麼你們一個個都對姜栩小時候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了？」
陸之衍掃了一眼原野，沒答他。
與此同時，手機響了，是靳柔打來的電話。
靳柔：「明天晚上七點，你和語白一起來聚風閣，宿醫生回國了，請他吃個飯。」
陸之衍目光深邃，手指摩挲着手機，「你通知過語白么？」
靳柔：「語白是你未婚妻，怎麼還得我通知，你和她親近還是我和她親近？」
陸之衍：「我通知她。」
靳柔：「這還差不多，那你明天準時過來。」
——深夜，詹語白一身疲憊地從公司出來，精緻的妝容都擋不住她憔悴的臉色。
她低着頭走到車前，正準備開門，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
「你來幹什麼？」
看到劉培，詹語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個度。
劉培：「你說我來幹什麼？」
詹語白：「我沒錢了。」
劉培：「少來了，陸家未來的少奶奶會沒錢？
你當我是傻子啊！」
詹語白：「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劉培：「那我只能去找陸家人了，你說到時候你這陸家少奶奶的位置還保得住么？」
詹語白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冷笑了一聲，「那你就去找，我遭殃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拿錢。」
劉培這點小聰明還是有的，詹語白如果真的倒了，對他沒好處。
劉培的語氣軟了些，「先拿十萬給我。」
詹語白：「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劉培：「你什麼意思？」
詹語白：「想辦法聯繫一下裴燁桉，我要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還有他那個妹妹。」
「事成之後，我給你這個數。」
詹語白比了三根手指頭。
劉培：「成交。」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姜栩當天晚上就收到了張旭的通知，得知了他們兩人的對話。
她嘲弄地笑了。
詹語白終於想起來她的世界裏還有裴燁桉的存在了。
這麼多年，她心安理得踩着他的真心和屍體往上爬，享受着無上的榮光，看不到半點愧疚。
像她這樣的人，連活着都不配。
——睡前想起了裴燁桉，姜栩晚上自然而然夢見了他。
早晨醒來的時候，臉上還掛着淚痕。
夢裡哭得有些凶，姜栩的眼睛腫了，化妝都遮不住。
上午，姜栩盯着紅腫的眼睛去陸之衍的辦公室送文件。
從她進門開始，陸之衍的視線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他五官緊繃著，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銳利的目光鎖着她的雙眸，侵略性十足。
有那麼一瞬間，姜栩覺得自己就是他盤中的獵物，被扒光了擺在他面前，任人魚肉。
姜栩：「幹嘛這麼看着我？」
陸之衍：「你覺得呢？」
姜栩：「哥哥心思多，我哪裡猜得到呀。」
回應她的是陸之衍的一聲冷笑。
緊接着，他打開抽屜，把裝體檢資料的文件袋拿出來，扔在了桌面上。
啪一聲，姜栩大腦中的那根弦也霎時緊繃起來。
她掐住掌心，沒說話。
陸之衍：「不是很感興趣么，不再研究研究了？」
姜栩抬起頭來看向書櫃頂上的監控——昨天晚上她太心急了，忽視了這玩意的存在，更沒想到陸之衍會多疑到查監控。
她現在懷疑陸之衍是故意把東西留下來釣魚的。
姜栩在陸之衍的注視下打開了文件夾，把那張X光照片拿了出來。
她直勾勾看着他，「這就是你娶她的原因么？」
陸之衍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是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驚到了。
姜栩：「你說得沒錯，我是很感興趣，昨天我在休息室偷聽了你和別人的談話。」
姜栩舉起體檢報告，眼眶不自覺地紅了，「我永遠比不過她了，是不是？」
陸之衍：「為什麼拍照？」
姜栩：「對啊，我為什麼要拍照呢，可能因為我是傻逼吧。」
陸之衍被她的話說得皺起眉來。
姜栩抬起胳膊來去抹眼淚，那模樣看起來十分狼狽，「不然我怎麼會看着這張照片哭一整晚。」
陸之衍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
她是頂着紅腫的眼睛進來的，一看就是通宵哭過，但他並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現在她說，是因為詹語白。
姜栩撒謊成性，即便是陸之衍這種人，也無法輕易判斷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姜栩：「如果我也願意給陸夫人捐一顆腎，你會對我這麼好嗎？」
陸之衍：「沒有如果。」
姜栩苦笑，「你說得對，沒有如果。」
她忽然情緒崩潰，把手裡的資料砸了出去，雪白的紙張散落了一地。
陸之衍看見了她顫抖的肩膀和手指。
他起身按住她的身體，表情嚴肅，「你在鬧什麼？」
「……我不想看到這些東西，噁心，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姜栩瘋狂地掙扎，又被陸之衍按回去，幾次無果，她索性靠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陸之衍：「……」他忽然想起來她上次說，她有雙相情感障礙。
她現在歇斯底里的樣子，還有她那句「恨死她了」，都不像演出來的。
姜栩一陣接一陣地抽噎，嘴裏不斷說著「我恨她」。
陸之衍摸上她的後背，「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