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瀅陳別江陽熙》[江月瀅陳別江陽熙] - 第1章

我還是沒有跟陳別複合。
不是因為生氣,讓他後悔什麼的。
我這個年紀,心態早就有了巨大改變。
戀愛可以有,但真的不重要。
比起陳別,我在國外的那攤生意,更吸引我投入。
只不過,江家這事還沒完。
江陽熙偽造抑鬱診斷書,不知怎麼被人捅出去了。
江家懷疑是我乾的。
但真不是我。
我倒是想,但考慮到養育之恩,還是放了他們一馬。
只能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江陽熙徹底名聲掃地,當初心疼她,為她說話的人,現在罵她最狠。
同時,我的身份也曝光了。
「江月瀅」沒死。知情人士透露,當初就是為了讓江陽熙順氣,故意捏造江月瀅的死亡。
一時間,網上對江家口誅筆伐。
江總再怎麼找公關都沒用了,面對這個死局,沒公司願意砸招牌。
網友自發抵制江家的連鎖餐館。
江總氣急敗壞之下,找人報復我。
我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所以事先沒有設防。
那個夜晚,我被一群男人堵在陰暗的角落。
曉青被他們打暈了。
我被灌了迷藥,昏昏欲睡,全靠求生欲強撐。
「你們……你們……」
我甚至說不成完整的話來。
為首的歹徒一臉擰笑,走上來扯我袖口。
「聽說你三十歲了,怎麼還這麼嬌嫩?好好陪爺幾個,爺還沒睡過你這樣的女人。」
還有人在旁邊拍照。
這就是江家的報復,他們要讓我也身敗名裂。
腦袋太沉,我快撐不住了。
那男人撲上來,我根本無力推開——
就在這個瞬間,男人被大力拽開,狠狠一拳打倒在地。
是陳別。
這個身影,我最熟悉的身影。
我徹底沒了知覺,昏倒在地。
等我醒來時,身處一個陌生房間。
陳別垂頭坐在一旁。
我趕緊問:「這是哪?曉青呢?」
「她沒事,在隔壁房間。這是附近的酒店,我先把你倆送過來。」
我這才看到,陳別渾身都是血。
白襯衫都染紅了。
「你怎麼樣?快去醫院。」
「我沒事姐姐,」他安慰我,「都是他們的血,他們的血。」
陳別冷靜得有些過頭。
我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把他們怎麼了?」
「死了一個。」
我當即愣住。
陳別溫柔地拍着我,似乎想讓我安心:「是我下手太重了,跟姐姐沒關係,所有的責任我一人承擔。」
鬧出人命了。
我很緊張,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我伸手撫摸他的面龐。
「找律師,最好的律師,我會出庭替你作證,證明你是為了保護我。立刻,馬上,現在就開始準備!」
「不用了,姐姐。」
他紅着眼眶,握緊我的手。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良久,淚水大顆大顆滾落。
他哭得那麼傷心。
「姐姐,這場夢很美,但我要醒來了。」
19
「19號犯人,陳別。」
獄警照例點了下名。
陳別目光空洞地看過來。
「在。」
才二十四歲,他的聲音已經蒼老。
獄警稀罕道:「今天居然是清醒的,真難得。」
跟在一旁的新獄警,悄悄問:「哥,他什麼事?」
「他啊,進來的時候精神就不正常,吃藥產生幻覺,一直喊姐姐,姐姐的。」
「噗嗤,姐控?」
「不是,他說的姐姐是他前女友。你不知道嗎?就是這小子,四年前撞死了江家千金江陽熙。」
「啊?」
那個案件引發軒然**,轟轟烈烈,居然還有人不知道。
老獄警嘖了嘖,同他解釋:
「曾經很紅的江水食府老闆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江月瀅是領養的,二女兒江陽熙是親生的。四年前,江陽熙說有抑鬱症,容不下自己的姐姐。
「你猜江家幹了件什麼事?他們溺愛江陽熙,就要把江月瀅趕出去,還謀划了一場假車禍,讓她假死,給親女兒一個安慰。」
「真是聞所未聞,好奇葩的一家人。」小獄警說。
「可不,但這個計劃被江陽熙知道了。」
「哈?!」小獄警急得抓耳撓腮,「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不知怎麼的,江陽熙瞞着所有人,偷偷替換了開車的司機,她親自上場,真把江月瀅給撞死了。」
「嘶——」
小獄警倒吸一口涼氣,面露不忍。
「唉,真慘。江家找關係,給江陽熙脫罪,明明害死個人,卻跟沒事人似的,可惡。」
「那這個19號犯人……」
「他曾是江月瀅的男朋友,也有人說是她的小白臉,誰知道。他得知江月瀅死去的真相後,求助法律無門,就用同樣的方式,撞死了江陽熙。」
老獄警聲音平緩,像是正在落下的夕陽。
「他撞死人後,主動自首。查了他身份,才發現他是陳氏集團的私生子。
「要我說,他也是條漢子,本可以藉助陳氏集團脫罪,可他沒有。
「江水食府被他這麼一搞,也徹底垮了,很快宣布倒閉,沒幾年,老闆和老闆娘都相繼去世。」
小獄警很是唏噓:「19號犯人在幻覺里,肯定又見到江月瀅了吧?」
「應該是,陳氏集團給他請了心理醫生,每月都來,醫生說,他在自己的幻覺里,彌補愧疚,說清誤會。」
「啥誤會?」
「那我咋知道噻?」
兩個獄警坐在窗邊,時光悠長,這平凡的一天又過去了。
是什麼誤會呢?
或許——
是年少時的手寫信。
是認錯人的愧疚。
是沒有勇氣承認關係的懦弱。
是那條始終沒能送出去的手鏈。
是無數次,被現實打敗,未曾說出口的——
「我愛你。」
20
十年後。
我回國了。
踏上這個曾讓我傷心的土地,心情卻十分平靜。
剛過完三十七歲生日,收到了國內一通陌生電話。
問我能不能去接一個人。
電話那頭,吐出一個很久沒有聽到的名字。
隔了這麼久,聽到那兩個字,還是會讓我愣神半晌。
我回國,來到這個監獄。
等待我的,不光有獄警,還有心理醫生。
他們給我看了陳別這些年的心理治療報告。
確切地說,是他每一次產生幻覺的記錄。
他希望我還在。
他希望我事業有成。
他希望我生他的氣,卻還有機會聽他解釋。
他想好好地,跟我說明心意。
在他的幻覺里,我最終,撫摸他的面龐。
翻完漫長的記錄,我沉默許久,摸摸自己的臉。
是的,我沒死。
但我完全變了個樣。
當年江陽熙差一點點就撞死我了。
我逃過一劫,躲到國外治病,不敢與國內任何人聯繫。
車禍使我毀容,醫生不得已對我進行整形修復。
加上改名,沒人知道我就是江月瀅。
我在國外過着全新的生活,快樂而充實。
至今未婚,因為不需要。
我愛我的事業,並且,我如願成為了華人女企業家。
現如今,陳別刑滿,要釋放了。
醫生說:「他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服刑期間表現也很出色,我聯繫了他家人,但是,他家人覺得有損顏面,不願認他……
「我想他是個孤兒,唯一稱得上親人的,就只有你了。」
我問:「那個陳昂呢?據我所知,並沒有陳昂這號人。」
「確實沒有,」醫生說,「我們覺得,那是患者的臆想,在潛意識裡塑造同樣的十九歲少年,用來苛責、警醒自己。陳氏現在的繼承人,另有其人。」
我摩挲報告許久。
最後點了點頭:「好,把他交給我吧。」
醫生欣喜:「你真的願意?」
「嗯。」
過往已逝,我早已前進。
年近四十,還有什麼看不開?
更何況,我的事業在轉型期,他與陳氏的關聯,對我有用。
思及此,我自嘲一笑。
年紀大了,考慮事情都從利益出發,這樣不好。
我在紙上籤了字,然後先離開,去給外婆掃墓。
我跟獄警約好,下午再來接人。
等我趕回來,已經遲到了。
祖國的春天總是盛大而熱鬧。
花香像潮水,一層層地漫過來,浸透我的身心。
監獄門口。
陳別就坐在馬路牙子邊上。
花瓣落下,墜在他肩膀。
他已不是少年。
卻又好像還是那個少年。
我長久地看着他,向他伸出手:
「姐姐來接你了。」
一如當年。
(全文完)
我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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