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
十年，這十年對於顧瑤來說，就像是一場夢。
一場噩夢。
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噩夢。
……
站在路邊，顧瑤整個人都是發抖的，抖得很厲害。
眼眶濕潤泛紅，皙白無暇的肌膚在這個時候還透着吹彈可破的光澤。
「方旭……」她找不到方旭了。
僅僅只是一個轉身，她就找不到他了。
「嗡！」手機在手裡振動，將顧瑤的思緒拉回現實。
顧瑤拿着手機，想要給方旭打電話，卻發現她早就已經把方旭的電話拉黑刪除了。
愧疚和後悔湧上心頭，那種無法言說的折磨讓顧瑤有些崩潰。
「沫染，你在哪？沫染？」
「你哭了？」
「沫染，聽我說，你拿到方旭電腦里的東西了嗎？別怕，我馬上過來找你，把東西交給我，我不會放過他的。」
接聽了電話，顧瑤聽着韓承澤的聲音，一陣噁心反胃。
「沫染？」
慌亂的掛了電話，顧瑤蹲在路邊吐得厲害。
那是一種生理反應，噁心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
這個她曾經不顧一切，眼瞎心盲付出所有的男人，和夏淺淺一起……將她送上了陌生男人的床，眼睜睜看着她被人糟蹋，染上臟病。
不得不承認，韓承澤的演技很好。
好到讓人後背汗毛聳立。
「沫染，我到酒店樓下了，你在哪？」
「別哭行嗎？我心疼。」
韓承澤不厭其煩的打着電話，用最好聽的話來騙她這個單純的傻子。
「沫染，得手了嗎？」
可韓承澤最在乎的，還是她有沒有得手。
有沒有拿到顧氏集團的商業機密。
「嗯……」顧瑤忍着噁心，應了一句。
那邊，韓承澤像是鬆了口氣。「別怕，我馬上上去，我們收集證據，我會讓他進監獄的。」
前世，她傻傻的以為，韓承澤陷害方旭進監獄真的是為了她。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到恨不得殺了自己。
「讓我緩緩，我不能接受……」顧瑤聲音哽咽，胃絞痛的厲害。
「染染，別怕，我會永遠陪着你。」韓承澤還在用花言巧語，不斷的洗腦她。
「明天中午，我把U盤拿給你，老地方見。」顧瑤深吸了口氣，掛斷電話。
韓承澤，應該高興壞了吧。
那些商業機密，是他日後發家的墊腳石。
他踩着多少人的血，才一步步走到最後。
這種人，冷血的讓人害怕。
……
九月中旬的海城，已經微微有些涼意了。
顧瑤光着腳丫，狼狽的走在馬路上。
她要去找方旭。
從酒店到顧氏，顧瑤穿過一條老街巷子，那裡是一片拆遷區。
前世，她被韓承澤和顧瑤算計，掃地出門，像是過街老鼠，在這個骯髒又混亂的地方度過了餘生。
若是以前的顧瑤，從這裡經過都會覺得髒了呼吸，可現在……她卻有些懷念。
因為那段骯髒的日子，是方旭陪她一起度過的。
「沫染，我帶你離開海城吧。」
她死之前，方旭輕聲問她想去什麼地方。
「好……」
她終究，沒有等到方旭帶她離開的那一天。
不知道走了多久，顧瑤的腳掌被磨破，疼痛刺骨，可她卻好像很麻木。
……
顧氏樓下。
方旭站在路邊，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顧總，您剛走，顧瑤……小姐就離開了，酒店經理說她是哭着跑出去的，沒有穿鞋，光着腳，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助理本不想在方旭面前提顧瑤，可他也怕出事。
畢竟夏家在海城的地位也不算差。
要是顧瑤真的出了事，他們顧總難免又要招惹上麻煩。
「你先上去吧。」方旭聲音很冷。
他看見顧瑤了。
她就站在馬路對面，狼狽且無助的站着，眼睛通紅，像是哭了很久。

第4章

明明只是隔了一條馬路，卻好像隔了千萬里。
馬路上響起鳴笛聲，一輛轎車呼嘯而過。
顧瑤嚇得後退，摔坐在地上。
她委屈的看着方旭，想要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擔憂。
可並沒有。
那個男人穿了一身藏藍色西裝，純手工高定，從頭到腳，來拿一根頭髮絲兒都透着冷漠。
方旭是那種很清冷的男人，身上總有種淡淡的疏離，他對所有女人都一臉抗拒，卻唯獨對顧瑤……多了幾分耐心。
但現在，那幾分耐心也已經用完了。
目光交匯，顧瑤突然沒有了走過去的勇氣。
她膽怯了。
因為方旭眼睛裏的疏離，讓她害怕了。
有些恍惚的站了起來，顧瑤甚至沒有去看自己受傷的手掌，茫然的站在原地。
「你又想玩兒什麼把戲？還是我給的不夠？」方旭沉默了許久，還是大步沖顧瑤走了過來。
顧瑤局促的站在馬路對面，車來了，也不知道躲。
方旭一把將人扯到路邊，蹙眉，臉色不好。「顧瑤，你覺得你的初夜值多少錢？在我對你的耐心消耗殆盡之前，你最好見好就收。」
顧瑤低着頭，眼眶都是紅的。
她的初夜值多少錢……
她死前最慶幸的事情，就是她的初夜給了方旭。
「不要……把東郊的項目讓給韓承澤。」顧瑤聲音哽咽，鼓起勇氣抬頭看方旭的眼睛。
可卻還是被他的冰冷刺痛。
「說完了？」
顧瑤緊張了，她以為方旭會問她為什麼。
可他沒有。
他始終覺得顧瑤在算計他。
因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方旭，不要把東郊的項目讓給韓承澤，這個人野心很重，他一直想要算計你，他讓我去盜取你電腦里的商業機密，他想要藉著東郊的項目在韓家站穩腳跟，他想取代你……」
顧瑤哭了，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