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漢彰武》[季漢彰武] - 第24章 白波真猛士(2)

稟告。實際是心知再說下去,自己一定露餡不可。

等過了兩刻,走過東郭,進入原本的圜陽城內。徐晃領著陳冲帶進內城的城樓裏,走到階梯的一個轉角處,徐晃對陳冲笑道:「郭帥就在上面的城樓內,我沒有調令不便進去,兄弟你便自己進去稟告吧。」

陳冲含笑應是,走至徐晃身前,終於鬆了一口氣。正要上樓間,陳冲忽而心中警鍾大作,隨即察覺脖頸處橫生一股涼意,幾乎是本能之間向後退下三步,隨後便察覺一道勁風擦過,眼角處瞥見一個碩大的拳頭飛馳而來,正要命中自己的額骨。

倉促之間陳冲躲無可躲,只能趕緊彎腰躬下,堪堪躲過這一拳。但隨後便感覺到一股千斤大的巨力把自己衝撞起飛,原是徐晃變拳為踢,膝蓋正好撞在陳冲的腰腹之間。

但他還未來得及慘叫出聲,徐晃已經變出拳為環抱,將陳冲緊緊鎖住。這一鎖之下,陳冲又覺自己彷佛被巨蟒纏身,五臟六腑都承受着接近破碎的壓力。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即刻被徐晃制住動彈不得,胸腹間的劇痛讓陳冲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一根。

他艱難回首,正望見徐晃如寒鋒一樣的眼神,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徐兄,何至於此?」

徐晃本以為還要苦鬥一番,不料竟拿下得如此輕易,這讓他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但他仍然冷笑道:「對官府刺客,只能如此。」說到這裏,他再用上幾分勁力,讓陳冲不禁面色慘白,連呻吟也不能了。

如此下去,陳冲幾乎要痛暈過去。但他深知如果第一次不能見到郭大的面,後面再見幾乎就無用了,於是用盡全部力氣才能將話語吐出:「徐兄……我身上一無刀劍,二無弓矢……如何能是官府刺客?」

徐晃見他在如此劇痛下還能如此堅持,不由有些驚異,便松下幾分力道讓陳冲微微喘氣,但還是冷笑道:「你休想誆騙我,你的口音不是西河口音,是假仿的河東口音,尋常弟兄聽不出來,你卻不可能瞞過我,如非官府的人,何必假仿河東口音?而且我本就是楊帥親隨,只不過前幾日有事外出,未能參與突襲,你能搶救楊帥,非是親隨不可,可我卻從未見過你!還想面見郭帥,你只有一個理由,必是想行刺於他!」

陳冲喘過氣來,大呼幾口氣,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徐兄說對了一點。我確是官府的人。只是我卻不是來行刺的,徐兄你看我哪裏攜有兵器?我是西河主簿楊會,奉如今西河太守陳冲之命,乃於貴軍郭帥議和換質的。」

這話倒是大大出乎徐晃意料,但他細細思量下來,反而覺得非常有道理。如果行刺之人不會武藝,也未免太過滑稽,而且他將昏迷的楊奉帶回,如是行刺,也顯得有幾分莫名其妙,但如是使者,倒是體現出誠意來。

想到這裏,他終於有了幾分信任,放下警惕,鬆開陳冲,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搜了一統,確實沒有什麽兵器。只不過拉出幾份布帛時,又被陳冲按住手,陳冲笑道:「還望徐兄留情,這都是太守想與郭帥談判的密約,還是讓我先呈上給郭帥看罷。」

徐晃見此,心中終於篤信無疑,冷笑着鬆手道:「想不到主簿大人別具一格,竟敢一人闖來我們白波軍內,官軍真當我們心軟,不敢殺人嗎?」

陳冲重新整頓衣冠,抹除臉上的塵灰,而後嘆道:「徐兄,府君非是當義軍心軟,只是相信義軍也是講信義的人,所以安排在下前來,希望雙方能夠最終永息兵戈,城牆上不必再有如此多的甲士,城郊外也不必有如此多流離的百姓,如若能永世修好,那是最善!」

徐晃見他抹除塵沙,一臉的文質彬彬,冷哼一聲哂笑道:「主簿此言,是欺負小民不會說話了,如若不是官府老爺草菅人命不修善政,如果能有太平生活,誰又願意把這大好頭顱寄予弓矢之上?」

這話大逆不道,卻符合陳冲的感想,他不顧胸腹劇痛,向徐晃一拜,隨後嘆道:「天下如此,朝廷如何能無錯,只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我隨府君堪堪上任,正是不想重蹈前任覆轍,還百姓一個太平生活,才孤身前來此地,還望徐兄為我帶路引見郭帥。」

徐晃見他言辭懇切,眼神中儘是期望與痛苦,想到一個文官不遠千裏前來敵陣之中,也確實罕有,便也心軟了幾分。說到底,他也和他口中的人一樣,如果能有一個太平生活,誰又願意作亂呢?

但他面色還是毫無改變,語調不帶起伏地說道:「那你且跟我來吧,你如有任何惡念,楊主簿,我就讓你看看邢紀張懿也聞風喪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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