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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春紅嘴唇囁嚅着，終究沒說出寬慰的話。

她最後看了一眼玉溪蒼白的臉，沒有錯過玉溪眼底怨毒的情緒，沉默地別回頭出去了。

玉溪對着這素未蒙面的許見雪，無端的產生了極強的怨恨，一想起就厭惡憎恨，恨不得讓那人生不如死、狼狽不堪，最好被她狠狠踩在腳下。

她素白的俏臉神色扭曲，煞氣逼人，再也不見初入宮的鮮妍明媚、溫婉可人……

玉溪捂着心口喘了口氣，眼前又浮現起陳牧陰鷙扭曲的臉，無盡的恐慌與麻木下，竟然隱晦地滋生一絲甜意與快意。

她似乎早已忘記死在詔獄的竹馬愛人江華聲，整顆心都被陳牧狠狠攥住。

殘陽如血，她捂着紅腫的臉，端詳着銅鏡中的自己，突然挑眉一笑，惡意與自我陶醉似乎要衝出她美艷的皮囊。

春紅正在整理她凌亂的鬢角，被這個笑驚得心頭一跳，冷汗直掉。

*

*

夜幕低垂，月華如練。

許見雪順着那誘人的香味，追到了宋府。

宋如晦不久前才從玉溪那處回來，腦子裡全是玉溪哭哭啼啼的聲音，頭暈暈沉沉的，很快就睡下了。

朦朦朧朧之間，他感受到一抹溫熱落在他皺起的眉頭，他似乎被燙了一下，迅速地舒展開愁眉。

暗香涌動，幽香往鼻尖鑽，似乎要穿透他整個身體。

有一雙手溫潤如玉，捧起他無力下垂的臉，濕冷的吐息夾雜着桂花香氣，打在他臉上，他只覺得頭皮發麻，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戰慄。

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宋如晦眼底霧氣蒙蒙，只能看清那鋪天蓋地艷到極致的緋紅，只能叫人想起霧靄、殘陽、血液。

是枯萎的緋紅山茶，是美嬌娘嘴角殘留的艷麗唇脂，是被殘陽腌入色的古林霧靄……

宋如晦心神俱震，伸手就要去夠那破碎的裙擺，卻莫名踩了個空，整個人往虛空下墜。

劇烈的失重感壓不住他劇烈的心跳，無數藤蔓在崖底織了一個網，兜住衣擺蹁躚的玉面郎君。

宋如晦冷汗連連，心跳如擂，全身泛起粉色。

在驚醒的那一刻，他明顯聽到了一聲哼笑。

充滿惡意與挑逗，似乎進行了一場有趣的惡作劇，又似乎是一種特殊的警告……

寂靜的夜裡，宋如晦愣愣地坐在床榻上，左手捂着心臟的位置。

心臟劇烈地鼓動，似乎要衝破胸膛，一種複雜的情緒像螞蟻咬噬四肢，纏得他焦躁不安、痛苦難耐。

他不知道為何，更相信後者……

宋如晦徹底睡不着了，在床榻上輾轉反側，明明是三月春光明媚之時，卻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

許見雪在睡夢中翹了翹唇角，笑容短暫，如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