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皇帝怎麽談戀愛》[兩個皇帝怎麽談戀愛] - 第13章 第 13 章

趙眠驚訝於自己居然對魏枕風的邀請有那麽一點心動。
他想要調查什麽事情從來不需要親自出馬,多的是人供他差遣。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辦事追求萬無一失,甚少逞強。誠如找解藥一事,即便他有七八分把握能靠自己拿到解藥,還是會事先向家裏報備。萬一他不慎失手,事情也不至於落到他無法接受的最差結果。
深夜和魏枕風單獨兩人在萬華夢的地盤上亂晃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可就算他不去,魏枕風自己一人也會去。若真被魏枕風查到了什麽至關重要的消息,他為了佔據主動,未必會告知自己。到時攻守之勢異也,魏枕風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伏低做小。
還有便是……許是今夜的月光太好,那人的眼睛又太過明亮,他似乎被感染了,壓抑多年的心性蠢蠢欲動地慫恿着他。
偶爾不那麽防微慮遠也沒有關係吧,就隨性而為今夜一次。他對自己有信心,他不會鬧出亂子的。
床邊,魏枕風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再三權衡後,趙眠道:「衣服。」
魏枕風不明所以:「嗯?」
趙眠下了床,命令:「把衣服遞給我。」他朝屏風抬抬下巴,他的外衣就掛在屏風上,「還是說,你要我穿成這樣和你去查?」
魏枕風微微一怔,目光下斂,眼睫也跟着掃了下來。
他站着和趙眠說了半天的話,這會兒才發現人家是穿着寢衣的,純白寬鬆,腰間衣帶垂落,帶著幾分清逸飄舉之感。
他也沒有束冠,長發垂在前胸兩側,那些他常戴的金啊玉啊的裝飾一個沒見著,連髮帶都沒係,簡簡單單地好看着。
其實很難說趙眠的氣質和長相哪個更出眾。他本來覺得趙眠只有長相逆天,現在才發現原來人家氣質也不錯,縱使離了那些象徵財富的金玉珍寶,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容顏。
「蕭公子是慣會使喚人的。」魏枕風走到屏風旁,拿起外衣丟到床上,「對了,那些人有沒有讓你試他們難看得要命的喜服?」
「有,」趙眠嘴裏咬著髮帶,騰不出的雙手在擺弄自己的長髮,「她們還讓我吃胖點。」
魏枕風面無表情道:「你這算好的,她們讓我吃矮點,有病吧。」
趙眠強忍着沒笑,端著冷漠臉用髮帶隨意束了個高馬尾。他穿好衣服,乾脆道:「走。」
魏枕風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後闖進夜色之中。
魏枕風過來的時候做了點手腳,把一路上能看到的人都引開了。兩人順利地出了院子,魏枕風低聲問道:「你知道我們應該去哪吧?」
「你當我傻?」趙眠想翻個白眼以示輕蔑,又覺得這個動作有損威儀美感,還是作罷了,「自然是去庫房。」
想要調查那三場婚禮和萬華夢的關係,最簡單的方法是找到當年記錄的禮單,什麽人來觀禮赴宴,誰送了什麽禮,禮單上都會記錄得清清楚楚。
不難看出,漵園一直保持着十幾年前的原狀,當年的禮單很可能和禮一起存放在庫房裏。
魏枕風笑道:「聰明。我白天的時候大致探過路,沒猜錯的話庫房應該在南邊。你好好跟着我,別亂跑。」
趙眠「嗯」了一聲。
此情此景,讓他想到了他那個和他八字不合,從小熱愛調皮搗蛋,還喜歡惡作劇的親弟弟。直至今年,他還時不時能抓到十六歲的弟弟帶着他的伴讀逃學,鬼鬼祟祟地在宮裏遊盪。被他逮個正著後,二話不說就跪下抱住他的大腿乾嚎:「皇兄,我心裏苦啊!」
趙眠從來沒有逃過學,不知道那是一種怎麽感覺。現在他鬼鬼祟祟地跟在魏枕風身後,莫名有種魏枕風在帶他逃學的錯覺。
魏枕風在前面帶路帶得好好的,感覺到身後少年的氣息逐漸遠離了自己,他停下腳步,看到趙眠正若有所思地緩步前行,問:「有什麽不對嗎?」
趙眠緩聲道:「我想起了我爹曾經給我和弟弟講過的一個怪談。」
「嗯?說來聽聽。」
有一個困在深閨中的大小姐,只有在家中辦紅白喜事的時候才能見到外男。在她父親的喪儀上,她對一個遠房表親一見傾心,朝思夕想。後來,她為了緩解相思之苦,不惜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只為了家中舉辦喪儀之時,她能再見到這位表親一眼。
簡單地講完故事,趙眠問:「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怪談和萬華夢執著婚宴的癖好有異曲同工之處?」
魏枕風點點頭:「是有些。」他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遞給趙眠,「這個你拿着防身,以防萬一。」
趙眠接過匕首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刀身輕盈流暢,用起來意外順手。他想起一些往事,鬼使神差地說道:「我隱約記得你是用槍的,怎麽如今用刀劍更多了。」
「你這下是真傻了。」魏枕風毫不客氣地嘲諷他,「我在這裏用槍?我乾脆直接扯著嗓子大叫『有刺客』得了。槍是在戰場上,在馬上用的,懂嗎蕭公子。」
趙眠承認自己的問題是傻了點,但他理虧氣勢不能虧:「懂了,閉嘴,帶你的路。」
漵園再如何特殊說到底也只是官宅的配置和大小,夜巡之人零星三兩,又不是內廷和南宮的高手,不足為懼。
兩人一路順暢,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位於南院的庫房。庫房無人看管,大門上著鎖,趙眠看着魏枕風從懷裏掏出一把鑰匙,對準鎖孔,哢噠一聲後,鎖開了。
趙眠奇道:「你怎麽會有漵園庫房的鑰匙?」
魏枕風道:「伺機從一個管事那偷的。」
白天,魏枕風和趙眠分開後被帶到另一邊的屋子裏。和趙眠一樣,他也注意到了屋內陳設太過老舊的問題。他故意打碎一個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瓷瓶,女使大罵了他一通,然後對一個小丫鬟說:「去找王管事,讓他從庫房裏拿一個一樣的瓷瓶過來。」
魏枕風記住了這個王管事,然後費了點心思,找準時機偷偷從王管事那「借」來這把鑰匙。
趙眠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說他國壞話的機會:「你們負雪樓原來還會這些偷雞摸狗的東西。」
魏枕風偏過臉看了眼趙眠的側顏。他本來不想理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可推門進去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回嘴:「放心吧,你們千機院也學。」
庫房內還算乾淨,至少沒有蜘蛛網和迎面撲來的灰塵,也聞不到什麽異味,看來平時有人在好好打理。
裏面沒有窗戶,月光透不進來,黑漆漆的一片。魏枕風用隨身攜帶的火摺子點燃一盞油燈,燈光微弱,明滅可見,只能照亮周邊一小片區域,趙眠不得不亦步亦趨地緊跟魏枕風,才能看清眼前的情景。
一箱箱禮箱堆在地上,趙眠隨便打開兩箱瞧了兩眼,一箱裝著滿滿的綢緞,另一箱裏是古董字畫。還有不少禮盒放在木柜上,裏頭大多是珠寶玉器和金釵鈿合。
光線實在太暗,趙眠一個不小心,不慎碰到藏在暗處的一把春凳。凳角划過地面,發出一聲格吱的響。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闃無人聲的夜裏若有人剛好路過庫房,足以吸引他的注意。
魏枕風停步回望趙眠,他等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在外面後:「笨。」
趙眠:「……?」
從來只有他罵別人笨的份,什麽時候別人也敢罵他笨了?
「方才的確是我不小心,」趙眠冷冷道,「但我最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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