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恆軒擰了瓶礦泉水給她，夏雪則蹲在一旁，從急救箱里一樣一樣往外拿東西。
祁戎仰頭喝了兩口水，她手臂上和臉上都被機器外壁劃拉出幾道口子來，往外滲着血珠，血珠里又滿是灰塵，她就着手裡的水沖洗手臂和臉上傷口。
夏雪細心的給她塗抹酒精和紅藥水，心疼得眼眶裡全是淚水在打轉。
祁戎滿不在乎的拍了拍她手背，「幹嘛，這不是我們都預見到的嗎！」
她抬眸，看着凌惜逆着下午晚些時候的陽光，批了一身橙色的燦爛，肩頭血染成鮮紅，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看着他站在門口背着光，她看着他眉骨處劃拉開的那道口子，祁戎拍了拍臉上的水，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夏雪趕緊放下手中東西扶住她。
凌惜雙手插兜，一言不發，將整棟六層挑空的生產大樓環視了一圈，見現場依然有序，人員也無大礙，他神情稍緩。
他目光緩緩湧向扶牆虛站着的祁戎，午後的陽光，明晃晃的落在她身上。
這一眼，卻讓他不由得怔住了。
她滿身灰塵，身上衣服和着塵埃與汗水，白 T 上花一道黑一道，猶如在泥里打滾了好幾遍，全身上下找不着一處乾淨的地兒，身上衣服被鉤破了不少地方，浸着血絲露出被擦傷的皮膚來，一隻褲腿被掛爛得徹徹底底，破布條蓋不住的腿上都是撞擊後還沒顯出淤青的紅印來。
凌惜的瞳孔驟然緊了緊，他細細盯着祁戎看，半邊臉紅腫着，嘴唇蒼白，靠牆站着微微喘着氣，一副瀕臨虛脫依然撐住了的模樣。
凌惜仔細看她。
她和往日那個光鮮又神采飛揚的祁戎，判若兩人。
凌惜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祁戎。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遠處，依稀能夠聽見陳鐸大概是被警察壓製得死死的而罵罵咧咧，他轉過頭來，意識到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今天怕是隻身挺過了一場硬戰。
他凝神看着她。
雖然後來他曾無數次見到過或精緻或樸實或勤勉或固執的祁戎，但回想起來，唯有這一刻的祁戎像衝破雲層的太陽——閃耀，刺眼。
就是這樣狼狽不堪的她，好像就在這一刻闖進了一些地方。
是哪裡？
凌惜也不知道。
「邊總。」
祁戎開口招呼他，目光落在凌惜肩頭上的那片血紅，她迅速移開目光，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卻變得更加安穩。
在金萬的案子上，她不怕死，她的老闆也要是個「亡命之徒」才好！
好一會兒，凌惜才朝着祁戎說，「救護車什麼時候來？」
祁戎搖了搖頭，她看了下正望着她一臉擔憂的夏雪和何恆軒，「金萬的案子，沒時間再拖了。」
凌惜走近了些，他看着攙扶着祁戎，也同樣掛了彩的夏雪，又看了一眼有些鼻青臉腫，顯然是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