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也是，可能是我看錯了。」
病房裡，經過長時間的沉默，林西珞挪開目光，率先開口：「離婚證呢？」
一句冷漠的質問，讓剛上前的江卓南面色一變。
他壓住心頭那股煩悶，想將她露在外頭的手放回被子里，可剛一觸碰，她就像被針刺了一樣躲開。
江卓南手微僵，慢慢捏成了拳：「為什麼要跳河？」
聽出他言語間的慍怒，林西珞心更寒了，可又覺可笑：「你覺得呢？」
面對她反常的冷淡，江卓南只覺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煩躁地皺起眉：「是我在問你。」
林西珞轉過頭，慢慢掙扎坐起身，灰暗的眸子看的他心跳一滯。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也知道她一直喜歡自己，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她的眼中永遠都會有他的影子。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
「好，那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你，因為你拿走我的證件，讓我不能及時帶媽回去治療，因為你的自私自利，你讓我失去這輩子唯一的親人，因為你，江卓南，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林西珞聲音漸漸拔高，失控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一句句控訴都震得江卓南失了神。
眼前的女人喘着氣，含着淚的通紅雙眼滿是他從沒見過的悔恨、憤怒、委屈和不甘……
他微張着唇，卻發現自己竟然找到一個合適的字眼去回應。
林西珞沒有說錯，是他耽誤了她阿媽的治療……
江卓南抑着胸腔的刺痛：「所有的事，等你養好傷再說。」
林西珞唇線顫了顫：「你執行任務遇到問題時，也要像這樣逃避嗎？」
他擰起眉，沒有說話。
半晌，林西珞凝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江卓南，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你。」

第17章

決絕的話像無數根針，直接扎進了江卓南的心裏。
他看着林西珞的眼神，試圖從裏面找到一絲破綻，好讓他反駁這句話。
可她好像一下平靜了，看過來的目光像看一個陌生人，疏離淡漠。
江卓南捏緊的手骨節開始泛白：「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有離婚的打算？」
在她去申請離婚報告的前一天，她還會溫柔深情地叫自己『哥哥』，那個時候戚母沒有來，更沒有何雪瑩，她沒理由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林西珞垂下眼，尾音微顫：「難道那天我說的不夠清楚嗎？你因為跟何雪瑩賭了口氣，就衝動的向我提出結婚，我反倒想問你為什麼，為什麼拿我的人生去賭氣？」
江卓南不解。
「我娶你，不是因為其他人。」
林西珞疲憊地闔上眼。
顯然，她不信。
如果不是想了無牽掛，堂堂正正的回桐州，她不會再跟他糾結離婚的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卓南終於開口：「等你康復出院，我們就去辦手續。」
林西珞皺起眉，睜開眼望向窗外：「可以，但在此之前，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十足的抗拒讓江卓南的心湧上股怒火，可他又沒立場去生氣，只能沉着臉出去。
當他離開病房，林西珞才脫力般地重新躺下去，隱忍半天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
病房外，在門口的徐林彥和**見江卓南出來，尷尬地互視一眼。
他們並沒有偷聽，實在是林西珞剛剛激動的聲音太大，**擔心會影響她的病，想進去看看卻被徐林彥攔住。
江卓南又恢復了以往淡漠的模樣，只是眉眼間多了絲沉重：「能把她轉去軍醫院嗎？」
**愣了瞬：「……可以，軍醫院有更好的治療條件。」
「立刻轉。」
江卓南直接丟出一句，轉而看向徐林彥：「徐同志，謝謝你救了她。」
彙報工作般的嚴肅態度讓作為生意人的徐林彥有些不適應：「別客氣，應該的……」
他頓了頓，又試探性問了句：「不過我剛剛聽見什麼何雪瑩……」
他話還沒說完，江卓南臉色就變了，顯然不樂意聽見這個人名。
徐林彥反倒有些詫異，難不成自己看到的人真是何雪瑩？
當天，林西珞便被轉到龍江軍區醫院。
林西珞知道這是江卓南做的決定，也沒有拒絕，左右出院後兩人就要一拍兩散了，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徐林彥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以去找合作商的理由也跟着去了龍江。
只是礙于軍區不是誰都能隨便進的，他待了三天也沒什麼收穫。
天氣越來越熱，病房的吊扇飛速轉着。
才下訓的江卓南連衣服都沒顧不得換，就來醫院了，只是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裡頭林西珞和徐林彥說話的聲音。
「說實話，你真想跟江團長離啊？」徐林彥問。
江卓南步伐一頓，不由自主在裏面的沉默中屏住呼吸。
過了很久，林西珞的聲音才緩緩傳出。
「不想。」

第18章

當『不想』兩個字飄進耳朵，江卓南的心跳好像都停頓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捕捉那從沒有過的欣喜，林西珞又說：「但我根本沒辦法再面對他，只要看到他，我就會想到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還有我媽孤零零死在醫院裏。」
「我真心對待過江卓南，可他從來不在乎，說難聽點，我以後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江卓南眸光一暗，這幾天好不容易推門進去的勇氣頓然消散。
他捏着拳，暗嘲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連個女人的心思都抓不住了。
病房裡。
看着滿眼堅決的林西珞，徐林彥心中一陣唏噓，這兩天自己也聽了不少他們的事，幾次看見江卓南來了又不進病房那小心的模樣，怎麼也想不到江卓南曾經對林西珞那麼冷漠。
沉默片刻，他忽然想起之前問江卓南關於何雪瑩無果的事。
徐林彥猶豫了會兒，謹慎開口：「對了，你……認識何雪瑩？」
聽他問起何雪瑩，林西珞臉上閃過抹疑惑：「徐大哥，你也認識她？」
「嗯……以前有過交情。」
「……她跟江卓南關係比較好。」
面對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徐林彥心裏已經有底了。
他看了眼手錶：「那行，我有點事兒，你先休息，等會兒再來看你。」
對於救她一命的徐林彥，林西珞一直都很客氣感激：「徐大哥慢走。」
徐林彥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沒想到看見江卓南穿着作訓服，木樁似的站在那兒，臉上的挫敗讓他整個人的氣勢都弱了下去。
「江團長。」他關上門，表情嚴肅，「何雪瑩在軍區裏面嗎？」
江卓南勉強將注意力拉回來，察覺到徐林彥有話想說，也沒有拐彎抹角：「你想說什麼？」
徐林彥遲疑了，可想到何雪瑩那種女人待在軍區，萬一弄出什麼幺蛾子又會引起什麼麻煩。
權衡之下，他往樓梯口走：「咱們換個地方說吧。」
江卓南看了眼病房門，跟了上去。
醫院外，徐林彥一邊走一邊說：「我的話可能有些冒昧，但我還是要問一問，江團長跟何雪瑩關係很好？」
江卓南察覺到他的重點並不在這兒，也沒有隱瞞：「我曾被人囑託，好好照顧她。但她下鄉後，我和她的聯繫就斷了。」
「什麼時候下的鄉？」
「五年前。」
徐林彥停住腳：「何雪瑩騙了你，她根本不是下鄉，而是跑去港市給我表哥當情人了。」
江卓南也停下腳步，一臉震驚：「你說什麼？」
「我表哥是港市人，五年前去桐州的時候遇見何雪瑩，後來她就跟着回了港市做我表哥的情人，三年前生了個女兒，因為想成名正言順的闊太太，幾個月前她把我懷孕四個月的表嫂故意推下樓，害的表嫂不僅失去了孩子，還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表哥知道後，把她趕了港市，孩子也給送回她的桐州老家，但何雪瑩走的時候，偷走了我表哥十萬塊存摺，我去桐州找過她，但她家裡人說何雪瑩只回去過一次，然後就一直沒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