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原諒》[留白原諒] - 第5章

如果我沒有跟他戀愛,沒有嫁給他,此時此刻,我又會在哪裡,做什麼?
可能本科畢業,找一份賺6500元的工作,租一間2800元的房子,或許會被黑中介騙,但最終也憑藉自己的雙手,慢慢地攢下一間29平米的小家。
可能一邊打零工,一邊狠下心來考研,身體或許很累,也很可能失敗個三五次,但身邊再沒有人泄我的氣,每一分錢都是自給自足。
也可能湊點錢,回老家做點小生意,哪怕是擺攤子,賣小吃,一個餃子八毛錢,一份十個,一晚上興許也能賺個百八十塊,回家路上買瓶汽水,其餘的錢就攢下來開小店。
可我偏偏選擇了那條看似最光鮮,最舒服的捷徑。
那些看似開滿花的灌木,劃破我的皮膚,讓我流血。那些看似璀璨的明燈,其實是永恆的業火,令我灼痛。
當我走在這條「捷徑」上,周圍聲聲的「羨慕」像是鬼咒,使我迷失又使我惶恐。
當他們說婚姻能讓我躍升階級,我便嘗試高攀,攀上那座岌岌可危的刀山。
可當我站在山頂上,往下看——一路上紅彤彤的哪裡是花,那是我的血我的肉;一路上白茫茫的哪裡是光,那是我的骨我的皮……
這場婚姻是酷刑,凌遲了我。
我行將就木,我瘦骨嶙峋,我佝僂着年輕的身體,去容納蒼老的靈魂。
付凱丞是「鬼」,再不醒來,我便是助紂為虐的「倀」。
我很確定,我不知足……
我不知足!
很快,我就確定了「那個女人」是誰。
過去,我到公司給付凱丞送飯時,前台的小姑娘總是會熱絡地跟我攀談。
那是個年輕,漂亮,伶俐的女人。
大概兩年前開始,前台換了人,我以為她已經離職,卻聽新來的前台說,她是靠業餘時間考上了研究生,現在在項目部做數據處理。
我想起聊天記錄里,那女人曾說,付凱丞剛到公司便勸她讀研,想來就是她了。
她用來和付凱丞聯繫的賬號是個小號,朋友圈裡沒有自拍,不過還是能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說,她發了吃火鍋的照片,配文是:花生碎看起來好香,可惜我花生過敏。
再比如說,我發現我煮給付凱丞的便當,常常會出現在她的餐盤裡。
所以第二天,我給付凱丞做了花生酥,還特意多打包了一些,去分給他公司的員工。
不出我所料,當我走到項目部的辦公室,把花生酥分給那個女人,並熱切地讓她嘗一塊時……
她頗為惋惜地拉着我的手:「嫂子,我花生過敏,太可惜了,這個看着就特別好吃!」
我反握住她的手:「早知道你花生過敏,就帶點別的給你了,知道你們昨天宴會喝了不少酒,我才想着做點清淡的點心。」
「對了嫂子,昨天宴會,你怎麼沒來呀?」聽我提起宴會,她問。
「哦,帶孩子走不開。」我故意說,「別提了,凱丞還特意給我買了條裙子,結果我胖得都穿不上了,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她愣了愣,很快笑容滿面:「買錯了唄,總不會是故意的!」
話落,付凱丞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臉色有些難看。
我走到門口,他一言不發,送我到公司大門。
到了門口,他問我:「剛剛你們聊什麼呢?什麼裙子?」
「哦,我說你給我買了條裙子,可惜我胖了穿不下,她就開玩笑說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付凱丞臉色一變:「她這麼說的?」
我反而裝出怔愣表情:「怎麼了?她們小年輕喜歡開玩笑,咱們要是當真就沒意思了。」
「那也不能亂說,她知道什麼……」付凱丞喘了口長氣,像在忍火。
我說:「可能是日子久了,跟你混熟了吧。她是你之前公司的前台吧?」
「嗯。」
「她說她考上研究生,還是你鼓勵她的呢!唉,你鼓勵我的時候我都沒考上,真是不爭氣!」
他頓住腳步,回頭看着我:「她跟你說的?」
「是啊,她說你經常教育員工要上進,還鼓勵她考研。」我語氣輕鬆,接著說,「怪不得你出來創業,她也跟着你,這也算是知遇之恩了。」
付凱丞含糊地應付着我。
「凱丞,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我問。
「沒有,有點累了。」
「是啊,剛剛她也說,經常陪你加班,還要應酬,很辛苦的,你給人家的待遇可要好點。」
付凱丞皺起眉頭:「她跟你說,經常陪我加班?」
我點頭:「是啊。」
「她胡說什麼,寶寶,你別多想。」他冷着臉說。
「得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小心眼啊?你要不說我都沒往那邊想,加個班有什麼的?」我挽着他的胳膊,「再說,我跟她挺投緣的,誒,她叫什麼名字?」
「楊小娜。」
「知道了,你快回去忙工作吧,我先回去了。」
「寶寶……」他忽然欲言又止,「算了,沒什麼。」
他靜靜地看着我,臉上顯露出疲色——與他以往裝出來的都不一樣。
在我的離間中,他終於開始疲於應付。
他輾轉於兩個女人之間,樂在其中,如小貓玩弄毛線球。
可最終作繭自縛,讓他動彈不得的,正是他手中的那團毛線。
我目送付凱丞走回公司,徑直進了項目部。
很快,楊小娜被他叫了出來,兩人進了會議室,不知說了些什麼。
我不能低估我的敵人——或許很快,付凱丞就會發現,楊小娜並不是發送虐貓照的人。
甚至,他很可能會直接懷疑到我頭上。
於是當晚,我決定趁熱打鐵。
生育之後,我的睡眠變得很差,經常需要聽直播助眠,還關注了一個很火爆的情感博主,經常與人連麥,說些家長里短的奇聞,給人出出主意。
一般這個時候,我會把手機開到最小聲,放在枕頭邊上,付凱丞也能聽見,不過他從不介意。
這晚,我久久未眠,直到半夜十二點,我說聽見明心醒了,要去看一眼,手機就那麼放在原處。
我早就在網上請好了「演員」,與這名主播連麥,講述自己「當小三」的刺激經歷。
僱人連麥時,我跟對方說好,只是演一場戲,整件事都是虛構,博主也會開變聲器,她才放下心來。
而她的用戶名,特意修改成了那個女人微信名的最後一個字,再加一個娜字。
這位「小娜」直言,自己一直在當小三,對方博士學歷,跟她曾是同事,那時她只是一個前台,還是他鼓勵自己考研。
這位博士英年早婚,但其實他並不愛自己的妻子,只是想要馴化她,以羞辱她為樂。
後來男人創業,自己也跟到新公司來,原配經常來送飯,她卻偏在原配眼皮子底下偷情。
說到這裡時,評論區已經十分躁動,訓罵之聲頻起。
主播也有些咋舌,問:「那你打電話來,是想幹什麼呢?」
「小娜」說:「我有點膩了,覺得不夠刺激,那個女人太蠢了,我想知道她發現老公出軌,究竟是什麼反應。」
主播問:「啊?你要幹什麼?你不怕男的知道了之後跟你翻臉嗎?」
「我不怕,我手機里有他虐貓的照片,還有他親口承認精神虐待他老婆的證據。」
聽到她這麼說,評論區瞬間被點燃,此時此刻,觀看人數已經接近兩萬。
我正抱着明心哄睡,付凱丞闖了進來,捏着我的手機,神情有些抓狂。
我嚇了一跳,朝他看過去:「怎麼了?你先睡吧,明心剛睡着,我陪她一會兒。」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盯着我。
我回視着他:「怎麼了?你手裡拿的是我的手機嗎?」
直播間里,「小娜」還在講述,評論區卻已經揚言,要人肉男主,讓他身敗名裂。
付凱丞故作鎮定,咬着後槽牙,關掉了直播:「沒什麼,剛剛你手機響了,我看了一眼,是垃圾信息。」
我立刻做出驚恐的表情:「又是那個發虐貓照片的人嗎?她到底想幹什麼?」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付凱丞,他吼出了聲:「你能不能別疑神疑鬼!」
明心驚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連忙抱着她哄:「你幹什麼呀?嚇到孩子了!你趕緊去睡覺吧,今天我跟明心睡,把我手機給我。」
他不肯,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再去看那場直播。
「早點睡吧,別看手機了,有輻射對孩子也不好。」他說。
「付凱丞,明心嚇成這樣,你不覺得你太鎮靜,太冷漠了嗎?」我頗為委屈地看着他,「這幾天,我總覺得你好像變了,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每天工作那麼忙,你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兒嗎?」
「你看,過去你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你現在這麼不耐煩,就像以前的好都是裝出來的一樣。」
他怔住,臉色逐漸變得森然。
「寶寶,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你呢?那些虐貓照片,恐嚇短訊,你說要我交給你處理,我相信了。可現在過了這麼多天,你採取任何行動了嗎?你在拖延什麼?難道你不想抓出這個人?難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付凱丞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表情盯着我看——有些措手不及,還有些外強中乾。
他辯解說:「我只是工作忙,你到底要我說幾次?!」
「我說了,可以藉助網絡和媒體,揪出這個人,讓他身敗名裂!」
話音剛落,付凱丞砸了我的手機,摔門而去,大罵我是神經病。
經過這件事,他和楊小娜嫌隙更深,大吵一架。
那點所謂的「同類之情」早就土崩瓦解。
楊小娜不承認是她發了照片,也不承認直播間里連麥的人是她——但即便她真的沒做過,種種跡象也都指向她。
與此同時,那場直播在網上掀起軒然**,大家眾說紛紜,猜測故事中的男主是誰。
儘管還沒有人提到付凱丞的名字,他也變得像只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
很快,他找借口開除了楊小娜。
他說得很對,楊小娜真的是他的同類——在被開除的當晚,楊小娜威脅他,說你知不知道現在全網都在找你?
只要我把我們的聊天記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