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計較這麼清楚。」
「還是立下字據吧。」
陸涵嫣把從晏姨娘那兒得知的關於北征軍的情況跟寅容說了，他怎麼都比她有辦法，但這事不宜宣揚出去，需秘密尋找。
「老侯爺給晏姨娘這封求救信，一直交不到皇上手裡，可見朝中暗鬥多嚴重。」
陸涵嫣給寅容提了個醒兒。
其實不用她說，寅容比她清楚多了。
他看過信後，還給陸涵嫣，「我會派人去打探，你靜等消息。」
「好。」
鎮北關無戰事，寅容便賴在雁歸城了。
這些日子，他教會行意走路，教會她叫爹娘，沒事就抱着去街市上逛，不管風多冷，這麼操練了一個月，小傢伙竟壯實了許多，胃口也好了，漸漸陸涵嫣便感覺奶不夠了。
陸涵嫣讓寅容夜裡也帶着行意，趁着這時候，給小丫頭斷了奶。
這樣幾天，寅容還學會給小丫頭穿衣服，換尿布了。
而小丫頭整日掛在寅容脖子上，一口一個爹爹，叫得別提多溜多甜了。
每每見此，陸涵嫣心裏都酸脹脹的。
她的兒子在萬里之外，卻沒有爹娘陪着。
「怎的不開心了？」
寅容進屋見陸涵嫣一臉愁色於是問道。
陸涵嫣頓了一下，「倘若我生的是兒子，你又該如何？」
寅容好笑道：「能如何，大不了就謀反，謀反不成，咱一家三口一起走黃泉路。」
陸涵嫣發顫，他要鬧得天下大亂，要豁出命去，可憑他眼下翅膀未硬，不過是以卵擊石。
她不怕死，可不能讓兒子跟着他們丟了命。
寅容一把將陸涵嫣抱到懷裡，裹着她親了幾口，「怕死？」
「怕。」
寅容摟緊她，「咱不回盛京了。」
「誒？」
「便在這兒雁歸城過一輩子，反正一輩子也不長。」
陸涵嫣長嘆一口氣，「可你不敢。」
他裹緊她幾分：「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
「我答應你，要陪你生下孩子的，我失約了。」
「嗯，所以自那以後，我再不信你。」
寅容笑，「我其實懶得騙人，唯獨騙過你。」
「你想騙就騙，反正我不信了。」
二人相擁，身體可以更加親密，但彼此心裏卻立着高牆，誰也看不到誰的真心。
這時門敲響了，陸涵嫣推開寅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沖門口喊了一聲：「進來吧。」
進來的是重明，今天他穿着一身絳紫色的外裳，頭髮挽成髻子，雙手端着，整個人端莊秀麗。
他眼神灼灼，先一眼看到寅容，冷哼了一聲，再看向陸涵嫣。
「夫君，這便是你養在外面那小賤人？」
陸涵嫣：「……」他又瘋出一個新境界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曾以為你死了陸涵嫣很難想像，有人被叫『賤人』還能習慣的，而這個人是她。
早上用飯，陸涵嫣剛坐下，重明一臉肅色過來了。
「賤人，這位子是你這個外室能坐的嗎？」
陸涵嫣長長嘆了口氣，誰還不是從外室過來的，當初他是外室的時候，她也沒這樣苛待過他吧？
算了，和一個瘋子講道理，除非自己也瘋了。
陸涵嫣認命的起身，坐到靠門口的地方。
撲哧！
陸涵嫣瞪了寅容一眼，這廝竟然還能笑出來。
「夫君，你夜夜宿在這小賤人房中，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寅容一下笑不出來了，趕忙扒拉兩口飯就要走。
重明拉住他袖子，眼中有哀怨，而兩頰羞紅，「今晚我等你。」
寅容臉色青白的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溜煙趕緊回西屋了。
陸涵嫣吃過早飯進來，見寅容把行意哄睡著了。
小傢伙昨晚玩了大半宿，今天白天估計要睡大半天的。
「穿上披風，我帶你出門逛逛。」
寅容道。
陸涵嫣點頭，「好啊。」
來北地這麼久了，她還真沒出門逛過。
陸涵嫣把行意交給子衿照看，而後二人避着重明偷溜出去了。
「咱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寅容不高興道。
「誰讓你那正室夫人不好惹。」
陸涵嫣偷笑。
「老子想殺了他。」
「可你的命還攥在人家手裡。」
寅容嘴角勾起，將陸涵嫣壓到懷裡親了一口，「不過偷摸的感覺也不錯，家花那有野花香。」
陸涵嫣往他懷裡拱了拱，「那你再聞聞香不香。」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穿過無人小巷子，來到大街上，便收斂起來了。
這雁歸城是邊城，自比不上中原大陸都城的繁華，與盛京更是相去甚遠，而因為天冷，街上只零星擺着幾個小攤，行人也少。
放眼望去，滿目蕭冷。
這一條大街直通東西兩城門，而雁歸城也就這一條大街。
因大榮和北金這兩年一直在打仗，雁歸城還曾被北金洗劫，這一年來才恢復生機，不過街兩邊還是有很多鋪子都關着門。
一路走來，陸涵嫣還發現雁歸城街兩邊的乞丐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一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
自雁歸城出來，沿着一條官道繼續往北走，官道偶有一些推着四輪車的，騎着馬的，趕着馬車的過去。
兩邊是光禿禿的山，冷霧縈繞山頂。
二人共騎一匹馬，寅容將她裹緊，而後揚鞭疾馳而去。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便到鎮北關了。
鎮北關是鎮守北地的一道關隘，關外便是茫茫沙漠，沙漠那頭就是北金。
鎮北關是屯兵之地，朝廷實行屯田制，將士們的家眷可隨軍遷居此地，給房給俸祿，讓士兵和家眷們開墾荒地種田，以此來供養軍隊。
因此鎮北關內除了官兵還有普通百姓，只是比雁歸城更蕭條。
這時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領頭的看到寅容，趕忙上前行禮。
「陸帥。」
寅容點頭應了一聲，又問：「北金使臣團南下了嗎？」
那領頭道：「他們要見您，幾位將軍說您不在軍中，他們便執意在驛館等，偏驛館木炭用完了，他們熬了幾日，實在冷的受不了，昨日已南下。」
「我知道了。」
領頭的稟報完，抬頭看到陸涵嫣，忙又行禮，「這位是夫人吧，屬下代表全軍將士恭迎夫人了。」
陸涵嫣愣了一愣，有些害羞的縮回寅容懷裡。
寅容往陸涵嫣荷包里掏出一錠銀子扔給那將士，「夫人賞你們的，換班後去吃酒。」
那領頭更恭敬了，「謝夫人，謝陸帥。」
鎮北關城門是打開的，只在有戰事的時候才關着，畢竟南北商隊拿着通關文牒都要過這裡。
繁華之時，商隊行走在沙漠里，南來北往，彼此還能傳家信。
出了鎮北關，先看到西邊連綿的山巒，而其中一座直抵雲霄，看不到山頂，但自半山腰便被白雪覆蓋，常年不化。
難得今日天氣晴朗，才能望見更遠處的風景。
「我們去哪兒？」
陸涵嫣問。
「天上。」
「說什麼胡話。」
「去了便知。」
關外風大，寅容把陸涵嫣裹進自己大氅里，只露眼睛出來，讓她看漠北風光。
前面就是荒漠了，沙丘起伏，一望無際。
「你為何不見北金的使團？」
陸涵嫣問。
「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