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顫抖。
他望着夢汐越漸紅潤的臉龐，嘴角揚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妖界。
自夢汐失蹤後，奉命照看夢汐的妖侍尋風急的到處找人，除了天界，幾乎都快把其他五界翻遍了。
就在他準備冒險去天界試探時，九嬰回來了。
沒察覺到夢汐的氣息，九嬰臉色一變：「阿汐呢？」
尋風慌忙跪下：「妖王恕罪，屬下失職，仙子已失蹤數月，屬下正要去天界……」聞言，九嬰緊蹙起眉。
尋風不敢直視他，甚至已經做好被撕碎的準備。
然而九嬰卻道：「此事本王來處理。」
說完，他便轉身朝忘憂潭去了。
尋風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居然還能撿條命。
忘憂潭。
沒了夢汐，那些花花草草彷彿也失了生氣。
九嬰將一顆果子投入潭中。
霎時，金色光圈如漣漪一層層蕩漾開來。
透過潭水，他看見了底下一個蜷縮着嬰孩慢慢長大。
九嬰微蹙着眉，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去渤海之濱，就是為了找傳說中的萬靈樹。
相傳萬靈樹一千年一開花，兩千年一結果，一次也只結兩個靈果。
靈果聚日月天地之靈，凡人得，可成仙成神，仙神妖魔鬼得，可增進修為。
然摘得到靈果，須得用其所有修為與萬靈樹做交換。
九嬰看着那小小一團漸漸變成一個三四歲粉雕玉琢的男童模樣，笑了笑：「你不用折磨你母親，倒也不枉費我的妖丹。」
======第二十六章 該去的地方======「我與你，三萬年夫妻，今日一別，此後兩不相欠。」
狠絕的話伴隨着模糊的畫面在夢汐腦海中一遍遍迴旋。
她無意識地呢喃着什麼，密汗濕透了額頭的碎發，黛眉也擰的緊緊的。
下一刻，夢汐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呼吸急促，眼中也是沒來得及褪去的混亂。
許久，她才回過神，目光漸漸清明，只是那重生的懵懂變成了滄桑的深沉。
塵封已久般的記憶如潮水涌了上來，怨和恨像是荊棘纏繞着她的心。
知遙陷害，百花慘死，蒼華負心……樁樁件件讓她恨不能將眼前的一切摧毀。
夢汐翻身下床，雙眼噙着怒火踏出殿門。
仙婢見了，忙去攔她：「娘娘，帝君說讓奴婢們好好照看……」「住口！」
夢汐眉目一橫，冷冽之氣直逼蒼華：「我不是你們娘娘。」
話落，她化作青煙直赴冬神殿。
仙婢眼見不好，立刻去尋蒼華。
冬神殿。
夢汐原以為知遙已是小人得志，卻不想冬神殿也如春神殿一般人去樓空。
從看守大殿的天降那兒得知知遙生下一子後便被打入虛空天牢，後又出逃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心不由一沉。
不為其他，只因知遙生下了蒼華的孩子。
正當夢汐因往事陷入感傷時，身後一聲沙啞的「夢汐」讓她一怔。
她轉過身，見蒼華站在幾步外。
他臉色蒼白的過分，雙眼也布滿血絲，彷彿受了一大劫般失了往日的神采。
然看到他，夢汐的心卻因憤恨更加刺痛。
她看着蒼華，諷笑道：「小神現在恭賀帝君喜得貴子還不算太遲吧。」
聽了這話，蒼華的欣喜霎時僵在眼中。
若夢汐之前的陌生是燒紅的刀子，現在的疏離便是刺骨的冰劍，每一擊都直戳他心裏的傷口。
「夢汐……」蒼華走近她，想解釋知遙與蒼玉一事，卻被夢汐冷漠的眼神刺的說不出話。
那雙滿含情誼的眸子早已沒了自己的影子，有一瞬，他不由懷疑自己讓她想起這一切到底是好是壞。
知遙不知所蹤，於此，夢汐不願多待，她還記掛着托九嬰照顧的孩子。
在蒼華錯愕的目光中，她抬腿走過去，與他擦身而過。
蒼華心一窒，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兒？」
夢汐淡淡道：「自是去該去的地方。」
聽似無奇卻又寒徹心扉的話讓蒼華眸色一緊：「你要去找九嬰？」
見他提及九嬰，夢汐眉眼漸沉：「是又如何？」
她回答的坦蕩，甚至理所當然。
可這正讓蒼華積壓在心底的妒忌與不甘一併迸發，他收緊了手，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一句：「我不準！」
夢汐又問：「憑什麼？」
蒼華看着她波瀾不驚的雙眼：「憑你是我的天后。」
「天后，天后……」夢汐反覆咀嚼着這兩字，從無奈到悵然，「也只有在我違背你的意願時，你才會說這話吧。」
聞言，蒼華煞白的臉上掠過絲懊悔。
他到底又說了些什麼，自己明明只是想讓她留下來而已。
蒼華深吸了口氣，放軟了語調：「夢汐，我們回去好好談談。」
夢汐卻抽回了手：「還有什麼好談的，若我還有能同你說的應該是謝謝了。」
蒼華愣住。
夢汐掃視着冬神殿的牌匾，一字一句。
「謝謝你讓我想起了我對知遙的恨，還有你的無情無義。」
======第二十七章 斷髮為祭======夢汐目光落在蒼華身上，眼中的淡漠讓人他慌了神。
「蒼華，三生石上沒有你我的名字，我曾以為你我為父神指婚，天地共證便夠了，如今想來實為可笑。」
她自嘲地彎了彎嘴角，語氣漸冷：「知遙曾說凡間男子可休妻，你我也算不得夫妻……」夢汐忽然停了下來，抬手幻化出一把匕首。
蒼華心一緊：「你要幹什麼？」
夢汐蔥白的指尖繞出一縷青絲：「斷髮為祭，你為帝君，我為春神，自此再無姻緣。」
說話間，鋒利的匕首眨眼斬斷那縷長發。
恍惚間，蒼華覺着心底有什麼東西跟着被斬斷了。
「砰」的一聲，夢汐將匕首和斷髮一齊扔到他面前。
她冷着臉轉過身，沒有一絲留戀的離去。
「夢汐！」
蒼華呼吸一窒，正要追去，一股咸腥湧上喉嚨。
他身形一晃，整個人跪倒下去，吐出的鮮血濺在散發著凜凜寒光的匕首上。
一直不敢多話的天降趕忙過去將他扶起：「帝君，您……」蒼華推開他，再想去追夢汐。
他害怕，若不去找她，可能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然因為取了心頭血神力大減，蒼華才站起身便被巨山傾倒般的鈍痛壓得失去意識。
妖界。
萬妖殿。
感受到夢汐的氣息後，閉眼小憩的九嬰緩緩睜開眼，見失蹤了數月的人慢慢走來。
「你回來了。」
他如一直恭候的老友，眉眼中帶着毫不遮掩的溫柔。
望着那疲倦的面容，夢汐心中不忍：「九嬰。」
一聲「九嬰」，彷彿傾注了她所有的感激與悲涼。
她是父神親任的春神，縱然不是那九重天的天后，身份依舊尊貴。
可六界之內，除了百花，她也只有九嬰這麼個摯交。
九嬰目光微微一暗：「蒼華可為難你了？」
夢汐搖搖頭，忍不住問：「你早已知曉我會記起以前的一切嗎？」
「並不是。」
九嬰起身走向她，沉聲道，「只是會有人不顧一切的讓你想起來。」
他之所以不去天界找夢汐，不只是因為自己妖力大減，無法掩去妖氣。
還因為他篤定了夢汐會為了孩子會回來。
夢汐垂眸呢喃：「我倒覺得忘記一切對我來說也是解脫，但我不能讓百花屈死。」
她不知道蒼華如何讓自己記起所有，她只知道自己與他已經徹底恩斷義絕。
九嬰沒有多問，而是自然地牽起夢汐的手：「走，去看看你的孩子。」
聞言，夢汐愣了愣。
她看着相握的兩手，心緒複雜。
忘憂潭前。
因夢汐的歸來，所有花草重新煥發了生機。
夢汐站在潭邊，微征的目光落在潭底結界中的孩子身上。
九嬰簡單地解釋道：「我在渤海之濱找到能助孩子生長的秘方，他不必在你體內吸取你的神力了。」
聽了這話，夢汐臉上不由掠過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