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莞寧肆》[阮清莞寧肆] - 第4章 督主不吃人

一夜大雨,天明見晴。

山下雪氣消融,拂柳嫩芽初現,偶有翠鳥輕啼飛過,劃破晨起寧靜。

一抹陽光擠過牖邊落在阮清莞臉上,驚得她迷濛醒來。

嗅着濃郁的葯香,阮清莞望着頭頂麟吐玉書的雕紋,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

「醒了?」

一道冷冽聲音傳來,如同墜入湖面的石子,也喚醒了阮清莞昏迷前的記憶。

阮清莞猛地坐起身來,顧不得疼痛就扭頭看向仙鶴屏扆外,隱約見到那邊那道頎長身影放下手中卷籍,起身朝着這邊走來。

寧肆見小姑娘嚇得臉蒼白,抱着被子瞪圓了杏眼,他停在扆旁說道:「小心手。」

阮清莞一哆嗦:「別砍我手。」

寧肆:「……」

撲哧。

秦娘子端着銅盆過來時聽到裡頭動靜頓時笑起來,她瞧着臉皮繃緊的寧肆,那邊小姑娘對他如狼似虎,她憋着笑繞過他走了進去:

「娘子別怕,我們督主不吃人,你別聽外頭人傳他有多凶,其實他心地善良,溫柔極了……」

阮清莞更害怕了。

寧肆見她抱着被子縮成一團,繃著臉快被嚇暈過去,他睇了眼秦娘子:「不會說話就別說。」

「那還不是督主嚇着人家。」

秦娘子性子爽朗,絲毫不懼冷臉的寧肆,

她笑起來眼角堆起細紋,放下銅盆就湊到阮清莞跟前,「好啦,別害怕,阿姊與你玩笑的。」

秦娘子覆手將阮清莞繃緊的指尖從被子上拉開,

「你這指頭上傷得不輕,雖然上了葯,可新肉長起來之前還是會疼的,這段時間別用力,別碰着水,還有你臉上的傷。」

「我替你上了葯,等傷口結痂之後再用些我調製出來的玉容散,保准讓你半點兒疤痕都不留下。」

阮清莞有些無措地看着笑盈盈的婦人。

寧肆淡聲道:「秦娘子是蜀地程氏的傳人,醫術極好,太醫署的人都不及她。」

「督主別誇我,誇了我出診也是要收銀子的。」

秦娘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才話音一轉,「不過阮小娘子長得好看,葯錢倒是能免了,要不這小臉花了得有多少俊俏郎君捶胸頓足,阿姊可捨不得。」

阮清莞臉皮發燙。

她能感受到秦娘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善意,許多年不曾有人心疼過她美醜。

哪怕只是玩笑話,此時握着她的那雙指尖粗糲的手卻也讓她格外安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吶吶:「謝謝阿姊。」

秦娘子格外受用:「有你這麼個仙女妹子,我可佔了大便宜。」

阮清莞抿唇輕笑,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

……

象首銅爐里燒着火炭,屋中暖和不見春寒。

秦娘子頗為話嘮的拉着阮清莞與她說話,或是笑容安撫人心,也或許是寧肆只走到屏扆旁的四足長榻上坐下,未曾試圖靠近。

等秦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葯後,阮清莞小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

她嘴唇依舊蒼白,青絲垂落在身後,卷翹的眼睫撲扇着時,微微紅腫的眼睛裏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剛醒來時無措。

等秦娘子退出去後,屋中只剩她和寧肆二人。

阮清莞小心翼翼地抬眸。

對面的人一身玄色錦衣,墨簪挽發肆意,褪了初見時的冷戾,神色疏懶地斜靠在榻邊。

明明是個被人唾罵的奸佞閹黨,手段狠厲無人不懼,可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宮中那些內侍身上的陰柔之氣,反而眉目舒朗如玉泉落于山澗,渾身上下藏着一種難以捉摸的凜然貴氣。

或是察覺到她在看他,他劍眸輕抬。

阮清莞連忙一縮,垂眼低頭抓着被角。

「秦娘子的話忘了,手不想要了?」

見她下意識縮手,寧肆似輕嘆了聲,「怕什麼?」

見女孩兒不出聲,他說,

「?山上你出現的太過巧合,我近來又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京中人皆知我每年此時會去山中祭拜故人,你又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緣由,我只將你當成了那些人派來的刺客,才會險些殺你。」

「如今查清,自不會傷你。」

他聲音依舊淡淡,可與山上動輒要人性命不同。

阮清莞雖然還是怕他,也記得自己昏過去前罵了這人,她抬頭小心翼翼地道:「那督主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你想走?」寧肆看着她。

清莞吶吶:「我一夜未回,府中會擔憂……」

「阮家並沒人去過靈雲寺找你,至今也無人知道你險些喪身在那林中。」

手心猛地收緊,清莞臉上一白。

「你跟阮瑾修一起去靈雲寺,他卻將你一個人留在那林子里,與你同去的有你的表哥謝寅,有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夫陸執年,可他們都只記得那個哭哭啼啼的庶女。」

「他們昨日回城之後,就哄着那庶女去了珍寶樓買了首飾逗她開心,後來還去游湖泛舟,沒有一個人記得你在城外一夜未歸。」

寧肆不是願意將腐肉留在體內的人,自然也不想叫小孩兒自欺欺人。

「昨夜山中大雨,若非我湊巧路過,你早已經摔死在那雪坳里。」

「你那兄長明知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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