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心裏瞬間泛起無邊涼意。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元仙人，又看向自己掌心的命咒，喉嚨像是被一根刺堵住一般，說不出話。
上元仙人見此，冷言道：「你是想為師死也不安心嗎？」
沈傾身體一晃，以前她只覺師父偏心，現在她才知師父是真不愛自己。
她緩緩抬起手，哽咽着落淚道：「我沈傾以命起誓，此生必護師妹周全，不讓其受半絲委屈……」
話落，她就看上元仙人的神軀隨風飄逝。
沈傾閉了閉眼，一點眼淚從眼角滑落。
不遠處，雲昭手中攥着一物，看着這一幕，心裏有些慌亂。
沈傾搖搖晃晃站起身，扭頭看向他：「究竟發生了何事？師父為何突然仙隕，你手上拿着什麼？」
雲昭被她一問，心裏一顫，立馬跪倒在地。
「蘇芷讓師尊加持護身法器，師尊閉關前準備祭煉一番，哪知突然引動傷勢，走火入魔。」
他怕沈傾責怪，說完，丟下法器逃離此地。
沈傾看着地上法器，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呆坐在上元仙府，只覺好累。
上元仙人星辰隕滅，很快蘇芷和慕歸程也知道了，兩人趕到仙府，就看沈傾滿身孤寂坐在殿內。
慕歸程望着她消瘦的身體，心不由一縮。
沈傾後知後覺看向兩人，目光落在蘇芷身上：「你為何要讓師父給你加持法器，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師父？！」
蘇芷一凜，隨即面帶委屈的看着沈傾。
「師姐，你胡說什麼，明明是你把師父所需聚魂草私用，還想要一個頂級法器，拖累了師父，怎麼現在把責任都怪到我身上？」
沈傾聽蘇芷顛倒是非，難以置信地朝着她走過去。
「蘇芷，你還有心嗎？」
說完，她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將蘇芷打醒。
然還沒落下，慕歸程直接擋在蘇芷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手。
「沈傾，你想幹什麼？」
沈傾見他維護蘇芷，眼底瀰漫一層霧氣。
她用力眨眼把淚水逼回：「慕歸程，你看清楚，你身後的人不值得你這麼維護！」
慕歸程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她不值得，難道你值得？嗯？羽族未來的王后！」
沈傾身體一怔，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這時，慕歸程身後的蘇芷探身微微張口：「師姐，三百年前，你趁着魔君上戰場後和封熙成親的事，師父都告訴魔君了。」
驀地，沈傾睜大雙眼，扭頭看向師父仙去之地，一口灼熱湧入喉中。
她一直尊敬的師父，在死前最後一刻，竟還在為殺了他的人苦苦打算。
慕歸程看着沈傾越漸蒼白的臉，眉眼閃動一下。
「難不成，你想說你師父冤枉了你？」
沈傾眼中無一絲起伏，彷彿一潭死水。
「沒有，他們說的都是對的。」
說完，她一步步朝着仙府外走去。
慕歸程看着她蒼涼的背影，覺得她又是在做戲。
「既如此，上元仙人葬禮，你不必出現，想來上元仙人也不願你這樣無孝無德之人參加！」
沈傾身形顫動，用力將嘴裏的腥甜咽下去。
她緩緩轉過身，不敢看着慕歸程開口，怕一張口會暴露更多她此時的脆弱。
「好，我會如你所願。」

第十章不虧不欠

沈傾說完，渾渾噩噩朝着九天神殿走。
行至半路，一道身影忽然擋在了她的面前，是蘇芷。
沈傾抬頭無神得看着她：「你還跟來做什麼？」
蘇芷輕笑一聲：「自然是告知師姐你真相。」
沈傾疑惑地看着她，接着卻聽她說：「昆吾玉碎的感覺很難受吧？」
「你說什麼？」沈傾瞪大眼，不明白蘇芷怎麼會知道昆吾玉碎了的事。
這時，蘇芷忽然大笑起來。
「沈傾呀，沈傾，虧你天資聰穎，卻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師父蒙在鼓裡。」她停頓了半響，接著說：「你以為師父是真心要把九天神女之位給你嗎？」
沈傾只覺後背發涼。
蘇芷可憐的看了她一眼：「其實師父早就算出昆吾玉會破碎，需這世九天神女以命修復，所以才便宜了你。」
沈傾身體一晃，不相信的搖頭。「你胡說。」
蘇芷此時取出一個透靈鏡，上面很快浮現出了上元仙人死前的畫面。
只看他對蘇芷說：「為師早已發現沈傾護着心脈的昆吾玉碎，等她死後，很快你就能安全接替九天神女之位了！」
「噗！」
一口灼熱再也忍不住從沈傾口中吐出，此刻她似乎連哭都不會了。
她含着血的嘴，輕輕地說著：「師父，你瞞得沈傾好苦——」
蘇芷看着現在的沈傾，臉上掛滿得意，她不再停留，飛身離開。
……
三日後，是上元仙人葬禮。
因為慕歸程的安排，沈傾根本不能接近仙棺。
她身披黑色斗篷，幾天不見，整個人瘦得脫了形，彷彿風一吹就會倒。
參加葬禮的上神們紛紛數落沈傾不孝，連師父葬禮都不出現，還是小徒弟蘇芷一手操辦。
沈傾聽着這些，目無波瀾。
她看着師父仙棺沒入虛空，一字一句道：「師父，這一世，您把我養大，教我仙術，卻從未真心待我。蘇芷的事，我會閉口不談，您的教導之恩，徒兒還清了。」
說完，她捂住胸口，忍住那錐心的疼痛，苦澀一笑。
「現在的我也活不了多久，並且再無來世，您欠我的也不用再還了。」
說完，她緩緩離開此地，去到魔宮。
沈傾記得上次慕歸程說，他母親需要上古麋鹿獸的心臟。
上古麋鹿獸聽聞早已滅絕，難以找到。
沈傾曾在古書中得知，上神的心臟也和麋鹿獸功用一樣。
原本她的心臟被昆吾玉替代，如今昆吾玉破碎，身為九天神女，她需以命祭玉，已保蒼生。
所以心對她來說已無用！
想罷，她伸出手朝着胸口而去，頓時疼痛順着心脈延至全身。
沈傾強忍着，將心取出放入一玉匣中！
而後，她跌跌撞撞走到一魔族之人前，將玉匣遞給他：「這裡是上古麋鹿獸的心，你將其交給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