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好難》[世子好難] - 第2章 他不是人(2)

。我們的日子可有盼頭了。」

然而燕瀛澤這次居然沒有進到那溫香軟玉的春風樓里,也沒有去揩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的油,居然頭也不回朝西走了,弄得老鴇和頭牌好不傷心。

眾人大奇:「莫非這世子殿下改了性子了?」再看看燕瀛澤身邊瘦骨嶙峋的小泥巴,大悟:「哦,換口味了。」

這燕瀛澤一路東搖西盪的,邊走邊買東西,準確的說是拿東西。等到身後的棒槌與小泥巴手中都拎不下了,他才晃晃悠悠來到了城西的竹竿巷。

竹竿巷是貧民窟。裏面住的都是無依無靠的老人和孩子,而且大多數是從戎人家的家屬。世子這錦衣華服的,在這個巷子里可是太惹眼了。可是出奇的大家都沒有圍堵或者是指點,而是會心地微笑。

世子一邊走一邊打招呼:「李婆婆,洗菜呢?張大爺,收攤了?謝三叔,我回來了。」

「小燕回來了。這幾年過得好吧?」

「小燕啊,這幾年你去哪了啊?」

燕瀛澤聽着這些熟悉而關心的話語,突然覺得心裏熨帖得緊。縱然這三年受了那麼些許的苦,貌似也不太那麼糟心了。

把帶給大家的禮物都發了,燕瀛澤走到最後的一間房裡。裏面有個孩子,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正在埋頭苦讀。他輕手輕腳走進去,拍了這孩子的頭一下。

孩子左右一看沒有人,繼續苦讀。冷不防又挨了一下,孩子惶恐,抬頭一看,愣了,轉過頭抱着世子大哭起來:「燕大哥你可回來了,小貓兒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燕瀛澤愛憐的拍拍他的頭,棒槌沉默,小泥巴**眼眶。

從竹竿巷出來後,燕瀛澤對棒槌道,「棒槌,你和小泥巴先回去吧,本世子自己去逛逛。」

棒槌深知他的脾氣,只是將沉水劍丟給了他,盡自帶着小泥巴回府了。

漫無目的地走,燕瀛澤走到了西山的聽濤崖。寒冬臘月,萬物肅殺,只有這片松林依舊青翠。

燕瀛澤靠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閉目細聽,風過處,松濤洶湧,還有……還有絲絲縷縷的琴聲?

這琴聲飄飄渺渺若有若無,從山頂傳來。如不細聽,還以為是風從天邊刮來。只聽琴聲嗚咽如泣如訴,讓人心情隨着琴聲盪入了谷底。轉而又漸漸從嗚咽轉為陰沉,琴音沉沉,如狂風暴雨前的天色般讓人窒息。又似破曉前的黑暗般讓人恍然。如此反覆幾次,忽然琴聲一改嗚咽陰沉,曲調陡轉殺氣四起,似金戈鐵馬烽火狼煙,如怒海滔滔覆地傾天。

良久,風停,琴聲寂,只余松枝微顫。

燕瀛澤被琴聲所震撼,循着琴音走上了崖頂。

天漸黃昏,冬日的太陽也失了本色,如一枚蛋黃般墜在埡口。他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一抹淡薄的身影正對着夕陽撫琴,那一瞬,燕瀛澤心裏突然想起一句及其凄美但是應景的話:殘陽照孤影,碧血染銅樽。

或許是感到身後有人,那人轉過身來,一身白衣薄唇緊抿,淡然的眉眼輕輕掃向燕瀛澤,風過處,衣袂張揚如翼,一個如神祗般遙遠而寂寞的男子立在他的眼前。

燕瀛澤突然發不出聲來了,緊接着就是一陣狂喜。是的,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個人,就是燕瀛澤眾里尋他千百度的那個白衣佳人,神仙少年。

那人目光清幽,望向燕瀛澤。

「那個……我……」燕瀛澤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以往的巧舌如簧到現在竟然派不上用場了。他搔了搔頭,艱難的開口了,雖然有些詞不達意:「我見過你,我找了你很久……」

「我,我是燕瀛澤……」

「哦,世子殿下,久仰。」

那人微笑,既不親熱也不疏離。燕瀛澤聽了這句話,倒是有些後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了。

這句久仰,一定不是什麼好名聲了。

「公子,我已經練足三個時辰了,該走了么?」松林深處傳來呼喊,接着走出一名十五六歲背着劍的少年。

那人聽得喊聲道,「失陪。」轉身飄然下山。身後一隻海東青盎然展翅,一飛衝天。

燕瀛澤呆立片刻,突然想起來自己居然又一次忘了問他是誰,於是慌忙跑下山。

這一路,是再也沒有見到那人的影子。

不見了白衣人倒算了,可是面前一溜黑衣人,更不是燕瀛澤想看見的,此刻他無比後悔,出門為何不帶上棒槌。

燕瀛澤嘆息一聲,沉水劍出鞘,一片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他一邊打一邊心道這九五之尊的老頭子一天操心那麼多事,怎麼還能有精力記得見天操練他呢。

好不容易料理完,燕瀛澤一身狼狽回城,這次倒是誰也沒認出,他就是那燒錢的世子爺了。

他一路惆悵回到家中,蹲在門檻上發愁,該怎麼樣才能再見到那個少年呢?冷不防懷裡撞進了一團粉妝玉琢。

「哥哥,哥哥」。攬月咿呀學語,口裡叫着不成調的哥哥,口水擦了他一身。

「弟弟,弟弟」。燕瀛澤學着攬月的語氣抱起他轉了無數圈。逗得總角小童笑聲連連。宋氏在旁會心微笑。

平南王踏進家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出,平日里高貴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正在給幼子當肉墊,陪着稚齡小童玩得不亦樂乎。王妃在旁笑得溫柔。

那一瞬,平南王的心,也跟着柔軟起來了。他現在不是戰功赫赫的王爺,只是平凡人家的一位老父,而已。

王妃走過去溫柔的牽起老王爺的手,默默的走向了內堂。

余世子與攬月嬉鬧,一室晴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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