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唐雪芬孩子的戶口遷到了他的名下？
他幫對方搶了個工作，三天兩頭的照顧還不夠，竟然還要給唐雪芬養孩子？
既然這麼愛唐雪芬，為什麼不跟她離婚？！
顧斯承斂去眼中詫異，讓唐雪芬上車：「你先走，一會兒我再去跟你商量。」
唐雪芬溫柔點頭，餘光朝宋芳菲瞥去，滿是嘲弄。
但宋芳菲的視線只在顧斯承身上，眼見他朝自己走來，雙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轉身就跑。
雨越下越大，她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剎車聲驟然響起，她都來不及反應，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輛黑色紅旗車在身前險險擦過。
「你瘋了嗎？差一點你就被車撞了！」
宋芳菲望着顧斯承盛怒的眸子，積壓了兩輩子的委屈、不甘和憤怒徹底爆發。
「我是瘋了！快要被你逼瘋了！」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啞聲哀訴：「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不離婚？是要拖我一輩子，讓我看着你對唐雪芬有多好嗎？」
「因為你是政委，我是你妻子，我事事都要讓着別人，讓了工作，讓了去首都培訓的機會，我這條命是不是也要讓出去？」
「……我受夠了，再過下去，我怕我會變成真的瘋子！」
宋芳菲從沒有這樣歇斯底里，顧斯承心頭的火就像被冷水澆滅。
他本能地要去扶幾乎快癱倒的女人，對方卻好像在躲避猛獸，連退了好幾步。4
宋芳菲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放低的聲音幾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顧斯承，求求你離婚吧，放了我……好嗎？」
她眼眶通紅，流露出的卑微絕望，像針一下刺在了顧斯承心頭。
在他的記憶中，宋芳菲從來都是溫柔內斂、不爭不搶的女人，他總以為，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鬧情緒。
可當面臨像是崩潰了她，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雨越來越大，宋芳菲就這樣看着顧斯承，她滿眼的破碎，渾身的死氣。
顧斯承死死握緊雙拳，望着她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他才無力般擠出一個字：「……好。」
……
這天下午，民政局。
他們就領了離婚證。
加上上輩子，幾十年的婚姻用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出了民政局，宋芳菲捏着離婚證，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時此刻，她才切實有了重生的感覺。
轉過頭，她看向身旁從頭到尾就一直沉默的顧斯承，千言萬語都已經說不出口，也不再有意義。
半晌，她只是輕輕說了句：「謝謝你，祝你幸福。」
說完，宋芳菲轉身離開，再沒回過頭。
望着那消瘦許多的背影，顧斯承攥着離婚證的手緩緩收緊，深邃的雙眼翻湧着複雜情緒。
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他都沒在喊她。
一場雨過後，樹葉滴着殘餘的雨水。
宋芳菲抬起頭，遮住穿過雲層的陽光。
陰霾散去，從這一刻，她的未來不會再有顧斯承，她的人生只屬於她自己……
就在宋芳菲準備去跟婆婆道別時，身後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的女兒！」
她望去，只見一個婦女站在橋上哭喊，河面上一個掙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沖向下游。
宋芳菲腦子還沒反應，雙腿已經率先跨出去。
縱身一躍，跳進了河裡。
河水湍急，宋芳菲把人推上岸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同志，謝謝！太謝謝你了！」
宋芳菲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搖頭，正要上岸時——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傳來，上流定時開閘的閘道忽得打開，奔騰的河水水龍幫急速湧來！
「同志！快上來！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宋芳菲剛一抬手，河水卻已經湧來！
「同志——！」
像落葉般，宋芳菲消失在湍急的水中！
冰冷的河水，鑽入宋芳菲的心肺，擠壓着最後的氧氣。
她想掙扎，可早已沒了任何力氣，只能任由身體往漆黑的河底沉。
窒息一點點襲來，意識慢慢昏沉。
兩輩子的記憶在腦海交錯，她恍然回到了跟顧斯承的初見——
她被打的遍體鱗傷，縮在潮濕的屋檐下乞討，一身軍裝的顧斯承像書里寫的天神，帶着光，微笑向她走來。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