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的夜。

烏雲壓下，大雨傾盆，嘩啦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突然，一個驚雷，轟隆隆，把熟睡的方寧嚇到坐了起來，他揉揉眼睛，醒了醒睡意，透過窗戶可見一閃一閃的雷電。

他推了推睡在邊上不遠的劉大富。

「誒，大劉，大劉，三層樓的窗戶你關好了沒有。」

而劉大富卻是睡得死死的，也不知道嘴裏嘟囔着什麼夢話，背着身轉向一邊，呼~呼~呼，又打起了呼嚕。

方寧嘆了口氣，看來只能自己去三層看一下了。

於是他簡單披上衣服，手中提着油燈，小心翼翼的就從四層下到了三層，三層這裡全是書架，架子上滿滿擺了許多書冊，還沒等走到窗前，就聽到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心想，不好，大劉那小子沒把窗關好。

方寧兩步並成一步跑了過去，放下油燈，趕忙頂着撲面風雨把所有的窗戶都合起來拴好。

忙完一切，剛透上一口氣，背着窗口轉過身來，才發現靠近窗戶的三個書架子的書**近大一半，尤其是書架下面的書濕得最嚴重。

他顧不得地板上有水，就跪了下來，拿起最底層中一本書，翻開一看，好嘛，這書頁有一半都是濕的了，而且墨跡在雨水中綻開，有些字模糊得都快看不清楚字跡了。

方寧心想，這可是三個架子的書，要出大事了，趕緊通知莫老。

於是，他一手拿着書，一手提着油燈，一路小跑，從三層一口氣來到了五層，也不等敲門就急匆匆的推開其中一間房門，一腳就邁了進去。

就在這時，時間彷彿靜止，空氣好似凝固，方寧犯了一個禁忌，這是莫老的房間，對方再三交代，絕不能踏進他的房門半步，否則就得滾蛋，離開書閣，離開書院。

而此刻莫老正在屋內，他沉着臉，兩眉帶怒的瞪着突然闖入的方寧。

「混賬，滾，給老夫滾出去。」屋內傳來一聲大吼，完全蓋過了窗外嘩啦啦的雨聲。

方寧被嚇得愣了一下，趕忙退出屋子，遠遠站離門外，戰戰兢兢的沒敢吱聲，剛才那一剎那，他頭一回見到莫老臉上出現極度惱怒且帶着厭惡的表情，往日的和顏悅色蕩然無存，乃至於他都開始還有點懷疑，剛才看到的那位還是不是自己的老師莫清遠，不就是踏進房門半步而已，至於氣成這個樣子嗎。

此時的他，內心翻滾不停，完了完了，看莫老剛才那樣子，這回可能真要被趕出書院了。

沒多久，一個花白鬍子老頭從屋裡走了出來，咯吱一聲，他背着手把門關上，皺起眉心望向方寧。

「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聽到這裡，方寧心裏的石頭算是放下來，這再有下次，證明了莫老不打算趕走他，至於要面對什麼樣的懲罰，這都不重要了，只要還能留在書院，留在書閣，都是好的。

莫清遠，慢慢踱步向方寧走來，一邊走，一邊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少年，看着對方臉上和頭髮那濕答答的雨水，還有**的褲角，他一把扯過方寧手裡拽着的書冊，簡單的翻看了兩眼。

「哼，大富這小子忘記關窗了吧，還好三層都是些無關輕重的書冊，否則這禍可就闖大了，等下把**的書攤開晾乾就好，別什麼事都一驚一乍的。」莫清遠交代完這事就把書塞回方寧手上。

「可有些書，墨都散開了，字也快看不清了。」方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