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以後該怎麼辦？」蘇寧寧哭着問。
「乖寶，別怕！」
蘇母看着那條絕症的新聞，頓時心生一計。
……
隔天。
蘇玥然是被粗魯的敲門聲吵醒的。
她狐疑起身，還沒走向門口，公寓的門再度被敲得砰砰作響。
伴隨而來的還有穿透門板的人聲！
「開門！蘇玥然在的吧，快給我們開門！」
「來來來！家人們！我們今天到了網紅蘇玥然的住所，等會直擊蘇玥然現狀啊！」
「家人們點點贊！馬上就揭曉蘇玥然絕症真假！」
第10章
蘇玥然快步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一看。
門口竟然聚集着一大群舉着手機正在直播的主播！
這是……怎麼回事？！
蘇玥然不由退後一步，莫名覺得恐懼。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也猝然響起，是一串陌生號碼。
剛接通，就是帶着濃重惡意的嘲笑——
「喂，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出來說個話啊！不說話就代表你在撒謊！」
掛掉，第二通陌生電話立刻進來。
「你的癌症是假的吧？就是想要熱度吧？我們給你熱度你還不開門接着！」
蘇玥然面無血色的繼續掛斷。
打開電腦網頁，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病不知被誰公開在網上。
而外面這些都是趁機過來圍堵蹭熱度的小主播！
而她，完全不知道是誰泄露了自己的住址和電話。
接連幾天，蘇玥然的門口都擠滿了人。
報警也沒用，警察走後，這些主播就又守在了門口。
網上的謾罵繼續，騷擾電話不停打進來，門外是圍堵得水泄不通的主播。
蘇玥然不堪其擾，困在家裡精神險些崩潰。
而這時。
唯一對她伸出援手的，還是只跟她認識不到半月的穆方野。
穆方野得知了消息，給她在微信上留言。
「別怕，我晚上會想辦法來接你離開。」
穆方野說到做到。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當天晚上門外的喧囂聲突然停歇下來。
隔着貓眼往外看，竟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穆方野趁機帶着她匆忙離開。
誰知剛出公寓大門，到車上，還沒駛出多遠，身後就再度傳來追車聲。
穆方野看了眼後視鏡，眉頭緊鎖：「這些人沒有底線的嗎？」0
蘇玥然緊張而愧疚：「穆律師，抱歉，連累你了。」
「到這種時候，就別說客氣話了。」穆方野朝她安撫笑笑，腳下油門一踩，車速飆升。
可背後跟着車卻咬得很緊，經過一個大十字路口時，蘇玥然瞳仁驟縮——
「小心！！」
前方一輛貨車竟逆行朝他們衝來！
下一秒，砰地一聲巨響！
整個車身在空中翻滾，而後直直墜落在地！
……
市中心醫院。
蘇玥然渾身鮮血的蹲在急救室門口門口，無助的乞求上天：「穆方野…求你……一定要沒事……」
車禍發生那一瞬，是穆方野急打方向盤，用自己那一側迎了上去，保護了她！
不知求了多久，手術室大門終於打開。
蘇玥然踉蹌迎上去，就聽醫生道：「暫時搶救回來了，但如果二十四小時內沒醒來，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轟隆一下！
仿若五雷轟頂！
蘇玥然失神的跟着穆方野的病床，被攔在重症監護室門口。
隔着玻璃門，她趴在窗口，淚如雨下。
「對不起……對不起……」
是因為她是萬人嫌女配，不能得到絲毫好意。
所以穆方野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好的人，才會落到如此下場吧……
這時，手機忽地響起特殊提示音。
蘇玥然愣愣掏出手機來，卻看見網上一則採訪視頻直衝熱搜第一。
獨家：直擊網紅蘇玥然家庭，深挖其長歪原因！
視頻里，拿着話筒的採訪者赫然就是這些天堵在她公寓門口的主播之一，而被採訪者，正是蘇母！
蘇母在鏡頭前抹着眼淚。
「不怕你們笑話，我這個大女兒從小就驕橫自私，初中就**男朋友，我們家破產後，沒錢供她揮霍了，就連書都不讀了，竟然去做了那種下流的主播……」
那主播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天哪！這世上怎麼有這麼無恥的女人啊，伯母你別傷心了，這不是你的錯。」
蘇母搖着頭，哭得更傷心了：「是我沒教好她，讓她現在居然開始用絕症騙人了，實在是對不起大家……」
而在這條視頻的彈幕中。
所有人義憤填膺，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蘇玥然。
狼心狗肺的東西！為熱度沒下限，居然用絕症炒作！
這種人不配活着，蘇玥然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
而後，整個屏幕都被這三個字佔滿。
蘇玥然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眼中倒映着整個世界的惡意，死死攥緊了手機。
良久，她關掉手機，看着病床上生死不知的穆方野，眼底透出決絕。
厲氏大樓。
江肆年叫來助理：「蘇玥然的解約合同，你去處理了。」
助理眼觀鼻鼻觀心：「那……解約金？」
「不用了。」
江肆年沉聲落下話，眼底眸光複雜。
是時候，徹底忘記這個女人，把兩人的過去一刀兩斷了。
助理應聲正要離開。
還未走到門口，突然他再度返過來：「厲總！蘇小姐開直播了，直播間名字竟然叫『回應所有厭惡我的人』！」
江肆年一怔，助理已經將直播間打開。
出現在直播間里的蘇玥然渾身鮮血，無比狼狽，讓江肆年要阻止助理的話停在口中。
而此時，進入直播間的觀眾，卻不管不顧，激情輸出。
還有臉開直播！滾吧！看見你都髒了我的眼睛！
蘇玥然去死去死去死！
平台的屏蔽詞都屏蔽不了觀眾的惡意。
萬人嫌，不過如是。
蘇玥然就這麼看着滿屏的惡評，蒼白着臉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大家好，我是蘇玥然。這將是我此生的最後一場直播。」
第11章
話音落地，彈幕的惡意只增不減。
呵呵，希望這也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天！蘇玥然視線平靜掠過咒罵彈幕，語調輕緩。
「很多人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的家庭里，父親早逝，有個偏心的媽媽，以及只會要錢的弟弟妹妹。」
聽見這話，彈幕飄過一片：又來演了！噁心！
自己不孝還說是媽媽偏心，噁心吐了！
蘇玥然忽略那些彈幕繼續往下說。
「五年前，家裡破產，我爸死了，死前跟我說，我是家裡老大，是姐姐，所以應該承擔所有責任，於是我媽逼我從A大金融管理系輟學，跟直播經紀公司簽約，供養弟弟妹妹上學。」
同樣的事情，在她嘴裏跟蘇母說的是全然不同的版本。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網友對她的說法根本就不信。
笑死了！還A大金融管理系？你知道那有多難考嗎？
別裝了！自己拜金還污衊你媽媽，你還是人嗎！
養家不是應該的嗎？在這裡委屈什麼！
屏幕外的江肆年眉頭輕蹙。
不知怎的，明知道蘇玥然在說謊，可他心口卻莫名堵得慌。
就在這時，只聽蘇玥然再度張口道。
「這五年，我還清了家裡欠下的兩百萬欠款，給我弟弟交着每學期十萬的私立高中學費，花了不下一百萬供我妹妹上大學……」
「我的錢都給了這個所謂的『家』。」
「可惜我媽還是不滿足，甚至給我下藥想賣了我，在我逃脫後不久，又用收彩禮方式將我賣給年紀跟我爸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最後……以我報警才告終。」6
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但這些話出口，網友卻並不買賬。
為了博噱頭，什麼謊話都能說啊！
太誇張了吧！怎麼可能有親媽做得出這種事？
還僥倖逃脫？我看是價錢沒談攏鬧掰了吧！
彈幕上一片嘲諷。
看着這些的江肆年眸色卻是隱晦一沉。
別的他可以不信，但他知道下藥這件事是真的……因為他是唯一能證明她確實被下藥的人。
蘇玥然那晚的瘋狂放縱舉動，沒人比他更清楚。
江肆年心臟忽地湧上無端的慌亂。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而此刻。
蘇玥然慘白的臉上，自嘲般勾起一抹笑。
「我一直想不通我媽為什麼能對我這麼狠心，後來我知道了，有些偏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被人討厭，也不要理由。」
蘇玥然的聲音，壓不住的顫抖。
「所有的真相，我都已經發在了微博。」
「我叫蘇玥然，今年28歲，只交過一個男朋友，也不是下流的女主播，更沒騙過人。」
江肆年看着屏幕里渾身是血的蘇玥然，心突突的抽疼了。
「厲總，蘇小姐真發了微博！」助理很快就調出微博頁面遞到江肆年面前。
江肆年定睛看去。
洋洋洒洒的許多張圖片。
包含着這麼多年的轉賬記錄、平時蘇母問她要錢的聊天記錄以及她患胃癌的全部就診記錄！
而下方更是多了幾條讓人震驚的熱評——
我作證！我姐姐是A大的！跟蘇玥然同屆！她說當初蘇玥然是全系第一，年年拿獎學金！
身為蘇玥然的前同事，我可以證明，她真的從來不和任何人私聯！為此公司沒少暗地裡打壓欺辱她！
我是醫生，蘇玥然的胃癌病例數據應該是真的！看指數剩餘時間不到一年……
而此刻的直播視頻中，蘇玥然迎着風慢慢起身，她身後的景象一覽無遺。
江肆年這才看清，她現在竟是站在樓頂上的！
風，吹動她繚亂的發。
蘇玥然露出一抹笑。
「我說完了，很抱歉讓大家這麼討厭我，總之，祝願你們今後能生活愉快！」
「祝各位，幸福。」
蘇玥然那輕柔的語氣，直接讓江肆年臉色大變，他猛地起身，朝助理喊：「去查她的地址——！」
然而遲了。
下一刻，就見屏幕倒轉，蘇玥然縱身落下樓頂，只有一片決絕的風聲從直播間傳入所有人耳中。
幾秒後——砰！
猛烈而乾脆的響聲狠狠砸在江肆年心口！
直播間鏡頭，徹底黑屏。
第12章
江肆年到的時候，留給他的只剩下地上那灘刺目鮮紅的血跡。
狠狠刺痛着他的心。
江肆年慌張地拉過留在原地的路人：「她被送去了哪家醫院？」
「市中心醫院。」
二十分鐘後。
等他到醫院時，汗水濕透衣襟，髮絲搭在額頭，在他精緻的臉龐增添上狼狽與難堪。
可他什麼都顧不上。
衝到急救室隨手抓住剛出來的醫生——
「剛送來的患者呢？！」
醫生被他猩紅的雙眼震住，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指向門口：「剛剛搶救失敗，已經送去殯儀館火化了……」
火化……
江肆年心臟驟然收緊，然而趕去殯儀館卻被告知已經被人帶走了骨灰。
他眉頭緊緊擰起，原本失去理智的心一點點冷靜下來。
沒能看見她的屍體，那是不是就代表……
「繼續找，她沒死。」江肆年眸子里翻湧着瘋狂。
助理霎時愣住，忍不住提醒：「厲總，蘇小姐她已經……」
「我讓你繼續找！」
江肆年驟然加重語氣，冷聲呵斥。
那一刻的他，像個偏執過頭的瘋子。4
助理欲言又止片刻，最終只低頭應了一聲：「好的。」
可這一找，卻再也沒了任何消息！
蘇玥然沒留給他隻言片語，就這麼消失在他的世界。
三年後。
桐城機場。
江肆年下了飛機後，徑直上了來接他的私家車。
「她在桐城？」他冷峻的面龐上透着寒意。
助理跟着提起心：「據提供的照片來看，看起來確實很像蘇小姐。」
江肆年盯着平板上那張照片，將其放大，沒再多說。
助理悄然鬆了口氣，這麼多年，厲總始終不肯相信蘇小姐已經離世。
找的時間久了，就連助理似乎都覺得，蘇小姐是真的還在世。
「厲總，另外雲家聽說您來了桐城，特意遞來了雲家大小姐的訂婚請柬。」助理提及另一事。
江肆年隨意將其接過，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桐城雲氏跟厲家長輩是世交。
雖然江肆年這些年鮮少跟這邊有接觸，但面子總歸還是要給的。
當天晚上。
江肆年來到了雲家的訂婚宴現場。
跟長輩打過招呼過後，他沒再多餘寒暄。
身旁的賓客卻討論熱鬧。
「雲家光是訂婚就花了幾百萬，等結婚這架勢是要轟動全城啊！」
「不過聽說雲大小姐的未婚夫是個殘廢，真的假的？」
「得了！這話可別讓雲大小姐聽見了！她要生氣的！」
「雲大小姐太愛穆先生了！當初還是雲大小姐主動求婚的呢！」
「真羨慕啊！這就是所謂的只羨鴛鴦不羨仙吧！」
……
江肆年聽着耳邊的對話，興緻缺缺。
他並不關心這雲家大小姐的愛情故事，滿心只想着明日是否真的能見到蘇玥然。
這時。
伴隨着音樂聲，到了兩位訂婚主角出場的時間。
在眾人的鼓掌聲中，雲家大小姐推着她未婚夫的輪椅走出來。
江肆年漫不經心抬眼看去，瞳仁瞬時驟縮。
那張透着滿臉幸福的臉龐。
不正是蘇玥然？！
江肆年的視線再也移不開一秒！
他定在原地，猩紅着眼見她推着輪椅一步步朝他走近。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
江肆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
第13章
宴廳坐滿了人。
所有人目光紛紛聚焦過來，他們看着面前這一幕，眼裡皆透着詫異。
江肆年的名字即便他不在桐城也如雷貫耳。
這位年輕厲氏掌舵人的名字誰人不知？！
可從來沒人聽說，他跟雲家大小姐有何瓜葛。
江肆年看着這張自己日思夜想三年的臉，朝他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您有什麼事？」
此時此刻，江肆年盯着雲玥的目光炙熱複雜，注視良久，他眉心緊蹙重複了着她的名字：「你是雲玥？」
她分明就是他找了許久的蘇玥然！
可看見雲玥眼裡的淡漠時，他竟然有那麼一絲不確定了。
就在這時，雲家長輩湊過來。
「玥玥，你跟厲總認識？」雲爺爺站在兩人身側。
江肆年緊緊盯着她，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