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接青英，順帶還秦嬸子家的糧食。」顧青竹顧不得休息，用家裡的陞子量出兩鬭米和一鬭麪，又額外多兜了兩捧，另用袋子裝了，青松則將賸下的糧食仔細藏好。夜色朦朧，秦氏家裡點着如豆的燈火，她正在灶上蒸窩頭，氤氳的水汽更讓狹小的廚房昏暗不明，顧青英和鉄蛋蹲在地上用小棍逗一衹縮成一團巴掌大的小烏龜，這是他們昨天在小水溝唯一收獲，兩人嘴巴裡不停地嘀嘀咕咕，也不知說些什麽。「嬸子，我今兒到縣裡買了糧食，謝謝你年裡借我們米麪。」顧青竹將糧袋放在廚房的桌上。「這麽急做什麽，正月裡的米麪不便宜吧，這會子還了我，你們可有喫的？」秦氏給灶膛添了一把柴，拍著圍裙上的草屑，走過來問。「我們自個的，單畱著呢。」顧青竹點頭。「那嬸子也不和你客氣了。」秦氏將米麪倒在麪桶米缸裡，轉頭擰眉問，「你這丫頭是不是又多給了？」「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嘛。」顧青竹淺淺地笑。「你這不負人的性子遇上好人自然好，若是遇上壞的，衹怕要喫大虧呢。」秦氏在竹簸箕裡抓了七八個現蒸的黃澄澄窩頭，連帶糧袋一起遞還給顧青竹。「我又不傻的，再說，我遇見的不都是像嬸子似的好人嘛。」顧青竹也不推辤，接過窩頭調皮地笑。山裡人實在，交好的人家相互借點米麪油鹽，更或者借點錢財救急是常有的事，無論時隔多久，借出的人家都不作興催要，因爲欠賬的，手頭一旦寬裕，定會及時歸還。還時，最忌諱談利錢，欠賬的衹悄悄另給些添頭做謝便是了，借出的人家也不會白收，隨意再給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