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現在活得像個什麼樣子？
程溪拍拍臉，看着鏡子里的自己彎起了嘴角。
從桌上拿出辭職信放進包里，去到客廳。
意外的是，裴晏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坐在客廳，手裡夾着的香煙快要燃到盡頭。
聽到動靜，裴晏舟按滅了香煙，回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程溪詫異了一瞬。
猶豫半響，她上前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阿澤，我們談談吧。」
裴晏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語氣卻好了不少：「你想談什麼？」
空氣寂靜，桌上的水還在冒着熱氣，彷彿隔着窗能聽見窗外下雪的聲音。
程溪說：「阿澤，我覺得我們都出了問題，為了救你，也為了救我，所以……我要離開你了。」
下雪的聲音好像停止了。
裴晏舟心裏一顫，表情凝滯了一秒：「你要分手？」
程溪眼裡帶着憂傷：「是，我已經報名去山區支教，幼稚園的工作我也會辭掉。」
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決。
裴晏舟的心不受控制的猝然一疼，他艱澀開口：「如果我沒回來，你是不是要不辭而別？」
程溪溫柔的留戀的看着他，點了點頭。
裴晏舟攥緊了手，久久開不了口。
程溪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我先有事去幼稚園。」
打開門的剎那，她聽見身後裴晏舟叫她：「程溪，如果分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找你！」
她的身形僵了僵，也只停頓了一秒。
她回頭，眼中閃爍着淚光，對他溫柔笑着，說出了世上最纏綿動人的那句：「阿澤，再見。」
身後的門關上，雪花一點點落在她眼角眉梢，冰涼、純白。
她走出去，沒有回頭。
第十一章 是他錯了今天是在陽光幼稚園的最後一天。
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孩子依舊乖巧可愛，讓人眷戀不舍。
唯有天上不停下着的大雪，像是天空送給她臨別的禮物。
程溪麗嘉上完最後一節課，去往了園長辦公室。
園長看着面前的辭職信，有些可惜道：「蘇老師，你真要去山區啊？」
程溪淺笑着點頭：「我明天就出發。」
園長嘆了一口氣也只好點頭：「你都想好了，我也不攔着你，我相信你不管到哪兒都是一個好老師！」
程溪朝園長鞠了一躬，感謝他這兩年的照顧。
她將收拾好的東西放上車，開車從幼稚園旁邊的路口出來。
幼稚園的小朋友們正在排隊上車，小孩們嘰嘰喳喳，像一堆毛茸茸的小鴨子。
程溪看着，不由勾起嘴角，眼裡卻一陣酸澀。
在心裏說了一聲再見，正要開車離去。
就在這時，她眼尖的看到幼稚園對面的陡坡，一輛大貨車從坡上滑了下來，而車頭正直直的對着校車！
雪天路滑，貨車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
要是撞上去，那一車的小朋友肯定會出事！
程溪拚命的按着喇叭，想提醒貨車的司機。
可卻發現裏面竟沒有人駕駛。
那一刻，她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地踩上油門，直直的衝過去，將自己的車隔在了貨車和校車之間。
「嘭——！」
一聲巨響。
在貨車撞上的剎那，程溪只覺得一片地轉天旋。
巨大的疼好像一瞬就湮滅了知覺。
最後的一瞬，她眼前出現的還是裴晏舟的臉。
他說：程溪，如果分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找你！
程溪嘴角掛着淡淡的笑。
不找，也好。
而此時。
裴晏舟從警局走出來，整個人處在震驚茫然的狀態。
因為警察聯繫不上程溪，便叫他過來通知一下當年那場綁架案的最終調查結果。
而警察的話還在他心裏不斷徹響：「犯罪嫌疑人已全部落網，當時三位受害者全部逃跑，他們先抓到溫雅，並根據她提供周銘州和程溪的逃跑方向又抓回了他們。」
雪飄着，落在臉上，讓人清醒。
此刻，裴晏舟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錯怪了紀時！
是自己沒有相信她！
他慌亂的掏出手機給程溪打電話。
一個，兩䧇璍個，三個……只見通訊記錄里紅通通的一片未接通，裴晏舟一顆心充滿了悔。
想起她臨走時說的那句再見，更是心痛如絞。
他的紀時，他究竟傷了她多麼深……這一年來，他都做了什麼？
裴晏舟不敢想，只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
「叮叮叮——」手機突然來電。
他接過電話，那邊就傳來了急切的聲音：「周醫生，剛才發生了起重大交通事故，現在急救室的醫生人手不夠，你趕緊來幫幫忙，人命關天！」
裴晏舟心一沉，再顧不上程溪，忙趕回了醫院。
接過護士的白大褂，他匆匆趕去，急救科已經忙作一團。
醫院的氣氛緊繃著。
裴晏舟忙着給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做急救。
一旁護士的嘆息傳入他的耳內：「那個年輕女老師真是可惜了，為了救小朋友，自己開車擋住了貨車，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另個人接話道：「聽說那位老師已經辭了職，今天是最後一天上班了，年紀輕輕的，真可憐！
那個老師叫什麼來着，蘇……程溪？！」
程溪！
這一刻，整個世界的喧囂和吵鬧都在裴晏舟耳邊變成了一陣轟鳴。
他抬起頭，卻找不到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