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傳奇》[我是傳奇] - 第4章

林寧察言觀色,想了想換了付和藹的態度對薛少爺道:「你不如先去看病,耽誤了可不好。我又不是不在雲城,你何必急於一時。」她的本意是把他打發走罷了,擺出冷麵此路不通,不如換了個以柔克剛的招法。
「好好好,我當然要聽林大小姐你的,你家搬在哪裡?我好來拜訪拜訪伯父伯母。」
林寧撒謊道:「只是隨便暫住,早晚要回江城去的,以後安頓好了再說吧。」
薛少爺粗粗一想,這話也對,便不再問,拉開車門坐進車子,在后座同她揮揮手。汽車一溜煙地開走了,只留下街旁獨自站着的林寧。
被他攪鬧一陣,林寧愣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地。於是腳步不停,朝火車站方向走去。
她到了車站,遠遠望見門口張貼着大字告示,說江城亦遭水災火車停運,恢復時間另行通知,只能悻悻而歸。
晚間季遠凝買了菜帶回來,溫和笑道:「這些天都是麻煩房東太太,今晚就由我當你的專屬廚師了。」
說著他挽起襯衣袖子,就把一籃子菜提去了公共廚房。
樓板實在太不隔音了,姚阿杏嘻嘻笑着打她門口過去。有人招呼她:「做飯哪?」
「是呢!」阿杏響亮地回答,聽聲音早上那股悒鬱似乎早就消散不見。林寧開門看時,她扭着曼妙的腰肢往廚房方向走去。
不可否認她對阿杏這樣的女人是充滿着未知而好奇的,這股好奇心驅使她做出了自己都意外的動作——她輕輕跟着阿杏往廚房裡去。
林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說她完完全全像一個輕信的傻瓜,還有種自欺的悔意,她為何要來這裡看到這一幕!
阿杏嬌媚靠近在季遠凝耳畔悄聲說著什麼,小小一方廚房裡似乎洋溢着某種曖昧不明的意味,季遠凝彷彿有些沉浸在這樣的氛圍里,臉上掛着笑享受着阿杏的「咬耳朵」。兩個人雖然算不得肢體接觸,但這一來二往裡,男人沉醉女人自得,挑不出的你情我願。此刻林寧就像個插足他們的外人,孤零零地擱在門邊。
那時林寧到底年輕,自己的臉先漲得通紅。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反應不過來,只在心頭一陣陣泛起酸,眼淚不自主奪眶而出。
林寧捂着嘴落淚一幕驚動了季遠凝。
他想也不想推開興緻盎然的阿杏,林寧轉身離開了廚房是非之地。季遠凝腿快追上她,將她拉了一把,她趔趄地跌進他的懷裡。他說,對不起,她說有話告訴我。
「她能有什麼話?」林寧不屑,「她的世界,除了男人就是男人。」
「你的世界裏有什麼?除了我還有什麼?」季遠凝意味深長地問。
卻等不及她回答直接抬起她下巴,墨色的眸子里微眯,流光里只有她。他含住了她的唇,掠奪佔有的深吻,攻城掠地一般。她的酸痛在他落下的吻里軟化釋然了,他說:「阿寧,我不要你這樣沒名沒分。你嫁給我吧。」
國立江城大學牌坊上閃爍的夢讓她有點猶疑,想了想對季遠凝道:「你容我考慮幾天吧。」
季遠凝點點頭,在她**唇上偷襲了個淺吻。
幾天後林寧再次去了一趟火車站。依舊是那份告示當頭,只不過貼的時間微久,一張角曬脫了膠,在風中飄飄搖搖。紙是輕忽忽的,字卻一個一個砸在她心頭。
回來的時候,房東太太叫住她:「林小姐,正好你回來。聽說這兩天保長帶人來我這裡查驗人口。你們把身份文書之類的備齊,別忘了。」
季遠凝預防不測,手寫了一份婚書,兩個人鄭重其事簽字畫押。在林寧摁上印章的一刻,她清楚這張薄薄朱紙意味着自己已經嫁人了。她無聲走到窗口,瞧那輪仍舊播撒淡淡月光的明玉盤。季遠凝伸出手臂攏她在自己的頜下,她感受着他的氣息,耳聽他輕在耳畔的聲音:「這只是權宜之計。不過,若阿寧你願意嫁給我,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你最好的。」
她轉身抬頭和季遠凝四目相對。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季遠凝眼裡的流光讓她心疼了。細數着思緒,再加上少年時情竇初開的砰然心動和雲城生死與共的患難情意,要沒有他,自己早就是一具泡在冰冷江水裡的浮屍了……她嘆了口氣,毅然吟出一句詩:「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猛聽到她的答覆,季遠凝又驚又喜地抱緊了她……
於是就這樣嫁了。季遠凝請房東太太作證婚人,又上街請匠人打了兩枚黃金婚戒,裝扮屋子、給街坊四鄰發了喜糖……雖然簡樸倒也像模像樣。眾人起鬨,季遠凝打橫抱起她轉了幾個圈,她親眼見到圍觀的街坊中阿杏也在人群里,那天是林寧最快樂幸福的時光……
兩年後姚阿杏再次出現,令林寧想起以前心裏越發苦酸雜陳,如今生活不再艱難,卻反不如初。現在站在他別院的黑漆雕花門前,她該做些什麼?她問自己,此刻她什麼都沒有,只有自己。
時間悄悄改變了許多。林寧眼前的姚阿杏,和記憶里那個風塵女大不同,以前的阿杏是久經歷練的女人,渾身帶着危險的誘惑。是那種花朵嬌艷的仙人掌,附着細刺,遠觀毛絨絨甚是可人,但摸起來那些細膩的小刺會扎進肉里,不僅挑不出一碰更是撓心的痛。
而今阿杏斂了嬌艷,一身淡紫色的旗袍,樸素簡單的配飾,妝也化得恰當好處,頓時由嬌艷的仙人掌花變成洗凈鉛華的良善美人蕉,令林寧心內驚了一驚。更令林寧驚訝的是阿杏直接親熱熟捻挽上季遠凝的胳膊,儼然外室自居的模樣。外室距離登堂入室不過咫尺之遙,這個角度她無法看見季遠凝的表情,暗暗猜度他理應享受着齊人之福,只能看到他任由阿杏挽着往院里走,隨從在他們身後跟着進去。
阿杏得到預期的回應,面上洋溢着喜悅,每個毛孔都訴說著舒暢,連連吆喝門裡的丫鬟們端茶送水,又探問着季遠凝今晚想吃什麼菜色云云,一時間只聞阿杏興奮過頭取悅眼前男人的言語聲。
菊蕊在林寧身旁不屑輕「呸」一聲,看向夫人。林寧冷眼旁觀,似乎感覺季遠凝的腳步微微一滯,仔細看時,男人頭也沒回,踏進門去,院門隨後在他們身後闔上。
「瞧這女人沒見過世面的俗氣樣子,也不知道先生中了什麼邪會喜歡這號女人。」待外面安靜下來,菊蕊小聲替林寧怨懟着。林寧沒有接口,她望着緊閉的院門沉思着,眼裡閃着迥然的光,卻再不會像以前一般捂嘴落淚跑走了。
「夫人,我們進去么?」菊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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