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東風》[我心東風] - 我心東風第7章

歸來之際,陛下賞賜萬千。
可他卻當著滿堂朝臣的面,躬身而跪,願用萬千賞賜換得陛下赦免一人。
而那人便是謝游姿,昔日名滿天下的第一才女,後因族人犯事,牽連獲罪,貶入玉庭司為奴。
消息傳來的時候,闔府上下看着我的目光都分外複雜,有人面露同情,有人眼含奚落……我終是無法在他們這轟轟烈烈的故事中隱身。
陛下允了陸方池所求,人人都知道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他帶回謝游姿的時候,命府中下人僕婦相迎。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扶着謝游姿走下馬車,眉眼含笑,視若珍寶,向所有人昭示着他的重視,也更是向府中眾人昭示着她的地位。
玉庭司的數年艱辛,也並未能磨滅她一身氣度風華,從馬車走下的時候,我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驚艷世人的女子。
他們二人並肩而立,恰似璧人。
而我站在不遠處,顯得那樣多餘。
直到如今,他才對我說他的心底藏有一人,念念不忘。
走到我面前時,她微微頷首,只道了一句:多年不見,姜姑娘風采依舊,只是未曾料到再次相見卻是今日情形……以她的聰慧,不可能料不到。
我抬眸看向她,平靜說道:我既已出嫁,謝姑娘當喚我陸夫人。
話音落下時,她的目光略顯黯淡與落寞,轉而看向了陸方池。
陸方池眼底閃過一絲憐惜,看向我的時候滿眼皆是厭煩與責怪。
他在怪我,他的眼底何曾有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牽着謝游姿入府,警示着那些丫鬟僕從,讓她們小心伺候。
眾人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而我站在原地,只剩難堪。
暮色時分,謝游姿前來見我,只是一掃白日里的溫婉姿態,多了些許鋒芒。
她從迴廊處穿花拂柳而來,已換了一身衣飾,回到了舊時謝家鼎盛時的裝扮。
這上好的月華錦是陸方池早早就備下的。
她打量着我院內陳設,似乎感慨良多。
她眉眼微挑,面上露出了幾分嘲諷之意,語氣不善地道:若無那場禍事,如今住在這座院子里的人當是我,明媒正娶成為陸夫人的也應當是我,又何來你的位置呢?
我看着她如今言之鑿鑿的模樣,只覺得可笑,玉庭司多年磨礪,終究改變了她的心性。
當日名滿天下的第一才女,當真將寒門出身的陸方池放在眼裡了嗎?
虛情假意的謊話說多了,竟連自己都信了嗎?
我的直言不諱戳破了她的虛偽,讓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惱怒。
當初的她眼高於頂,恃才傲物,那些世家子弟她都不曾放在眼底,更何況陸方池了。
閨中聚會時,她曾提及有一入京趕考的寒門學子不知在何處聽過她的琴音,便將她視為知音,更是寫下詩詞相贈於她,可當初她提及此事時滿臉的揶揄打趣,只笑着那人讀書讀得痴傻了,是個可笑的獃子,而那人三番四次的糾纏讓她覺得厭煩。
當日大家只作笑談,一聽而過,卻不想謝游姿口中的呆書生是陸方池。
半晌,她才眉目微斂,很是篤定地說道:那又如何?
他信了便夠了。
偏偏陸方池信了,信了謝游姿對他是有情意的。
2陸方池將一紙和離書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並不覺得意外,只是心寒。
人終其一生都在追逐年少不可得之物。
謝游姿之於陸方池,便是這樣的存在。
他年少時的驚艷與執念,全都匯於她一身。
時移勢易,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窘迫落寞的寒門士子,官拜尚書令。
而謝游姿也不再是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名門嬌花,反而要得他救贖,後半生倚仗他而活。
如今大權在握,他在彌補年少時的遺憾,成全當初的執念。
可他,忘了來時的路。
姜檀音,我們和離吧。
游姿在玉庭司受盡困苦難,對我的牽掛支撐她走到了今日,我不能辜負她。
你在一日,她的身份便尷尬一日。
陸方池說出口的話,竟是那樣的冷漠。
這樁婚事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你親自上門求親的,那時為何不提及你那感天動地的情意呢?
彼時的你,也不過是一個初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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