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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土坡前豎一木板，上刻「故友，李清露之墓」幾字，字體有些歪扭不均，一些筆畫輕刻一些筆畫重刻。

可見是少年自己親手銘寫的墓碑。

徐長寧將堯漢子的屍土放在一旁，在樹下找了一根粗壯點的枝幹，同時用手挖着泥土。

不一會兒，一個不大也不小的深坑出現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用僧衣包裹着的屍土，將其慢慢放入坑中，然後掩埋。

隨後又走到竹林中，尋了一根不高卻品相不錯的竹子，卻沒有刀斧等工具，索性取下腰間的黑色飛劍，一把將竹子斬斷，繼而劈砍修成一塊平整墓碑。

黑色飛劍最初有靈性地在扭了扭劍身想要掙脫，有些抗拒，過了會兒卻又默許了，任憑徐長寧擺布。

墓碑上刻「親師，堯氏」四字。

收拾好一切後，少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面朝溪水，坐在兩座小土堆旁邊。

少年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

「你看看你，死了連個名字都沒有，萬一哪天我也……死了，這世上還有人記得你嗎？」

「你可高興着吧，終於讓我肯喊你聲師父了，把你葬在這，你也不孤單，這位李姑娘可喜歡說話了，實在活潑得很，你可別不耐煩。」

「李姑娘，有些日子沒來看你了，我送你的黃花兒，好像都枯萎了。」

「李姑娘，我替你報仇了，你那麼要強的性子，聽到了應該會很高興吧。」

少年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少年苦澀的笑容，彷彿再多說一句，就壓抑不住逆流成河的悲傷。

黑色飛劍安安靜靜地呆在他旁邊。

他看着眼前緩緩流淌，魚蝦活躍的小溪，腦中莫名浮現了昔日美好光景。

不禁鼻子一陣酸楚，他仰望灰沉的天空，咬牙忍住淚水。

因為男人死前交代過，大男人不應該總是哭哭啼啼的。

自從親眼看見了葉涵被一劍洞穿胸口而死，他壓抑了這麼多年的心結，一下子解脫了，卻又感到了更加無盡的迷茫。

「成為傳說中的練氣士！」徐長寧心中暗自下定決心，要去往那雲間山安心學道。

當自身的實力不斷變強之時，御劍殺人，飛天遁地，引發天地異象……

這些他只在志怪書里見過的描述，或許即將真正展現在他眼前！

少年眸子一亮，整個人精氣神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可神情卻是那樣的冷漠。

「不……還遠遠不夠！」少年站起身，不再迷茫，露出開懷卻極具深意的笑。

「李姑娘，師父，這次我要一個人去看看這天下了，下次再見，我一定不會再是今日這般的無用之我！」

少年昂首，大步踏去。

身後黑色飛劍憑空飛起，圍着少年繞圈圈，一派歡呼雀躍的樣子，又飄飄然掛在了他腰間。

「你這飛劍莫非是書中所道的『劍中有靈』，能通人性？」少年淡然笑道，「堯漢子有沒有給你取名字？」

黑色飛劍紋絲不動，似乎是默認。

「驚蟄……就叫你驚蟄！」少年笑道。

少年腦中忽然蹦出一句很喜歡的詩句。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

一切都將是新的開始，春雷滾滾下，隱藏在暗處的蟄蟲們也將蘇醒！

黑色飛劍依舊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