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林蘇祁江》[小說林蘇祁江] - 小說林蘇祁江第20章
林蘇撩帷進內室,沒期想是這樣的場面,本是雅緻清新陳設,滿眼的黃白耀目塗抹了富貴之氣,也不由得楞在了當地。
祁江不避她,反招呼她上前:;是當鋪里的分銀和收回的珍寶首飾,甜妹妹來看看,有喜歡的么。
;她瞄了兩眼,搖搖頭:;哥哥要帶去金陵買貨么?
;他嗯了一聲,低頭在匣子里翻撿珠寶首飾,忽而將匣子掩上,笑道:;也罷,這些都是當鋪里收回來的舊物,不配妹妹用。
;又去凈手:;去販些貨,還有父親之前的一點關係,要重新打點。
;林蘇知道他每年都要往金陵去一趟,最久也就十天半月即回,點了點頭:;哥哥出門當心。
;他問她:;妹妹來虛白室喝茶?
;秋陽熏暖,虛室生白,兩扇窗都大開着,秋竹斑駁,海棠葉稀,有桂香隱隱飄來,兄妹兩人相對煮茗,仍是她慣用的蓮瓣盞,喝的是老君眉,味輕且甘甜。
他有意收斂,她有意討好,小心翼翼,乖乖巧巧,相處反倒分外融洽,游廊下寶月和青柳正敲着竹竿趕樹上啄無花果的雀鳥,嬌聲連連,紫蘇隔着窗子遞進來一碟新摘的果子,無花果綿軟清甜,正配這一壺老君眉。
臨去金陵之前,祁江特意叮囑林蘇:;正是桂香菊黃之時,各家的宴請往來不少,你出門容易沾風生病,就多留在家裡。
;林蘇點點頭,果不其然,後幾日,施府收到趙安人家的帖子,正是宴請各家女眷一道賞菊品茗。
桂姨娘和田氏看重這帖子,少不得精心準備,林蘇知道張夫人也要帶着兩個兒媳同去,掐着時日一想,張圓這幾日都在書院,自己去不去都可,借口身體不適留在了家裡,苗兒知趙安人沒有給況家下帖,也不願同去,最重要的是雲綺和芳兒,須得好好裝扮,正需要地方開開眼界。
難得家裡人都出門,連施老夫人都不在,後院只剩林蘇和喜哥兒兩人,林蘇索性帶着喜哥兒,往後罩房去找苗兒說話。
後罩房和施家園子隔着一道月洞門,尋常都落着鎖,只有田氏和姐弟三人往園子里來才開着,平常進出也不走施家,另有一道小側門通往外頭的街巷,算是單獨隔出的小門小戶。
林蘇極少來去後罩房,只有個嬤嬤正清掃地面,眼瞎耳聾的說不清楚話,只得自己喊了聲:;苗兒姐姐?
;門吱呀一聲開了,先腆出來一塊寶藍色的肚子,而後是藍表叔白裡透紅的一張臉,宿醉後的神態,衣冠不整,身上一股不知哪裡沾染的香氣:;原來是二侄女和喜哥兒。
;林蘇小時候見識過太多這個模樣的人,淡笑道:;表叔大好,我來找苗兒姐姐。
;;她帶着果兒去街上買糖去了,片刻就回。
;藍可俊向姐弟招手,;來屋內喝茶等着。
;林蘇聽聞此言,旋即拉着喜哥兒,笑盈盈的要往園子里去:;不了,表叔先忙,我帶着弟弟去園子里玩去。
;她腳步走的急,幾步便消失在月洞門後,藍可俊看着那飄過的一縷裙角,哼笑一聲:;勾欄院里生養的行貨,倒裝的跟家養的小姐似的。
;林蘇帶着喜哥兒回了園子,姐弟兩人就坐在涼亭里鬥草玩,喜哥兒六歲多了,明年就該去私塾念書,林蘇想他讀書的衣裳鞋襪書囊都該打點,還有跟着的小廝兒也要尋一個,再想若是明年出嫁,未必能顧及至他,最後幽幽嘆口氣,不知王妙娘拋家棄子,是否能得個好結果。
;姐姐緣何嘆氣?
;喜哥兒問。
林蘇捏捏他的羊角髮髻,嘆道:;近來還想姨娘嗎?
;喜哥兒抿抿唇:;姨娘是找不回來了嗎?
為什麼祖母不肯再去找一找?
興許再找找,就能找到了呢。
;林蘇摟着他:;可能有一天,她就自己走回來呢。
;施家的花園這日只有姐弟兩人消磨時日,趙安人家卻是熱鬧沸然,園子里架起了花架,擺了數十盆名貴菊花,綠衣紅裳,墨羽白裘,國色天香,很是喜人。
趙安人對施老夫人很是一番感謝:;有不少盆,都是貴府送來的,我這也是借花獻佛,請大家喝杯酒,圖個樂子。
;施老夫人知道祁江有意結交趙家,倒是未提過送菊花的事兒,忙笑道:;我們這等俗人,哪裡能賞花,這花兒正配安人這個園子,添雅加妝。
;一眾婦人玩笑取樂,又見張夫人遲遲才來,只攜着大兒媳張蘭,趙安人詫異道:;如何不見我那侄女?
;張夫人臉色也不太好,勉強笑笑:;她這幾日身子沉,不愛動彈,在家歇着呢。
;原來自中秋節那日吵鬧後,杜若驅趕了臘梅,和張優大吵一架,夫妻兩人早已分屋而睡,杜若每日里只在屋裡悶躺着,一日三餐差遣杜鵑去廚房取,也不耐煩再扮個好兒媳,停了晨昏定省,因今日趙安人宴請,又是杜若的舅家,少不得要她出來應酬,杜若只是不肯,張夫人勸了半日,也是一肚子氣,看着時辰不早,只得自己帶着大兒媳張蘭出門。
張家園子已修葺的七七八八,砍了一爿綠樹,又挪走了半爿山石,挨着原先牆根建起了幾間卷棚,翻整了幾間舊屋,花園裡山景水勢造的跌宕起伏,圍幕一撤,在涼亭一望,只覺視野開闊,一掃以往的繁蕪和雜亂之景。
張夫人對此甚是滿意,對況苑大大誇讚了一番,先結了工錢,只是還剩着一些邊角修飾,況苑還帶着人在張家做工。
杜若躺了大半日,正起來鬆散鬆散筋骨,聽見窗外有人喧鬧,原來是造園子的傭工們正在斫窗前的含香樹,隔着窗子喊住傭工:;你們好好的砍樹做什麼?
;她這幾日頭暈心煩,早忘了早前說的主意,傭工們一愣,拜了拜:;不是夫人指派,說要清園子里的雜樹么?
;;不必了,你們快走吧。
;傭工們只得收拾工具出去,況苑正在園子里督工,聽得杜若這個說辭,自己往杜若的院子里來,只見半遮半掩的樹枝後,身姿妙曼的女子鬆鬆的挽着個髻,穿着一身白衣,正臨窗摘着窗前的枯黃葉片。
他站在她窗下,仰頭望她:;這片花木擋着屋子,篩不進日光,二嫂嫂不修整了么?
;她許久悶在屋內未見他,再見那雙瑩潤生動的眼,鎮定又穩重,好似什麼事情都不過爾爾的模樣,只覺心內的煩躁之意也消退了幾分,想了想,只道:;那把多餘的樹杪修一修就可,別動它們,這樹梢里,還落着好幾個鳥兒的窠。
;況苑點點頭:;也罷。
;親自拎了一把斧來,度量光影,將密集的木杪砍去,落了滿地的樹梢枝幹,最後拍拍身上的灰:;二嫂嫂賞我一杯茶喝。
;屋內陳設都被杜若摔的七七八八,還未添置起來,只有自己喝茶的一隻舊杯子,她想了想,斟滿茶水,繞出屋子,走到被含香樹掩映的游廊,隔着美人靠將杯子遞給他。
況苑欣欣然接過茶杯,捏着杯子,一飲而盡。
她接了他遞過來的空杯,轉身就要走,卻有一隻結實有力的手,探過美人靠的縫隙,捉住她一點輕飄飄的裙擺,攥在手中。
她被拖住走不開,身體趔趄,跌坐在廊凳上,低頭去看,見他的眼黝黑瑩潤的眼,針芒外放,肆無忌憚的盯着她。
杜若的心微微顫顫。
;放手。
;她低喝着去扯他手中的裙擺,;你瘋了不成。
;;二嫂嫂近日心裏不痛快么?
;他看着她,只不肯放手,;臉色瞧着也不甚好的模樣。
;;和你有何關係。
;她伸手去拔自己的裙,紋絲不動,看着他的眼只覺惴惴不安,又覺此情此景恐懼又可怕,逼不得已伸出一隻腳去踹他。
呀!
腳上還穿着一雙水紅的軟底睡鞋,被他眼疾手快的捉住,棄了裙角,只攥在那隻睡鞋在手裡,寬闊若蒲葉的五指用力揉搓,搓的她心田發燙,臉頰生霞。
;況苑,你再不鬆手,我可喊人了。
;她目光瑩瑩,怒倒不像怒,像哀求。
況苑聳肩笑笑,鬆了手,轉身離去。
杜若掂着一隻腳,只覺被他攥的發麻發酸,怔怔的走不得路,扶壁站了半晌,才慢悠悠的回了卧房。
某一日家裡突然清凈下來,杜若出房門一看,花園嶄新,粉牆黑瓦,彩漆新繪,原來那人已將活計都幹完,不聲不響離了張家。
九月初十,祁江帶着十幾輛大車回了江都,此次他在金陵盤桓近二十日,帶回不少時興貨物,也帶回了家裡兩個妹妹的一些嫁妝和兩張拔步床。
圓哥兒不知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讓巧兒偷偷給她捎了個小條,他不好過問她的嫁妝,只是覺得欣喜,歲末將至,她的嫁妝都已妥當,只等着明年初他的院試,若是能中,她就是秀才娘子,往後還是舉人娘子,至少要進士娘子,才配她這張拔步床的心意。
林蘇看着信微笑,回他,專心念書。
她的嫁妝暫時收在王姨娘原先的屋子裡,林蘇也去看過,滿滿佔了一屋,該有的都有了,剩餘些衣裳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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