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現穆寧溪那晚墜樓的畫面，整顆心黯淡如燈滅。
他紅着眼問，「五年前，她割腕自殺過？」
王姨惋惜的點點頭，「當時快過年，我就想送點自己包的湯圓給她，沒想到一進屋就聞到了血腥味，清清那孩子當時已經不省人事，那浴缸里的水全是紅色的……」霍庭驍聽着這些話，感到一陣萬蟻噬心的窒痛。
他彷彿看到那時候的一片鮮紅，刺得他雙眼酸脹。
王姨沒注意到霍庭驍的神情變化，她整理着傢具，繼而講述。
「那會兒清清和談了七年的男朋友分了手，她想那個男孩想到得了抑鬱症，最後想不開就去割腕，幸好救了回來。
可惜啊，老天不眷顧她，她的兒子生下來就得了白血病，這幾年為了給那孩子治病，她都累得瘦脫了形。」
王姨說著，突然瞥見霍庭驍捏在手裡的照片。
她走過去戴上老花眼盯着照片里的霍庭驍指認，「噥，就是這個男孩，清清割腕昏迷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着這張合照呢！」
王姨肯定的回答令霍庭驍心跳猛烈怔忡。
他渾身冰涼的錯愣在原地，只覺得天旋地轉。
熱戀的時候他曾聽穆寧溪戲說，要是和他分手，就去跳江城河。
他當時聽着是挺得意，居然有人願意為他赴死呢，可他從未當真過。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原來穆寧溪為了他真的可以傻到那種地步。
原來她當年念他成疾，甚至痛苦到放棄生命。
怎麼會？
當時明明是她主動提出分手的，任他跪在風雨中求她留下，她都不曾回眸一眼。
那麼絕情冷酷的她，又怎麼會為了他做這樣的事。
霍庭驍不停地催眠自己，他試圖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確是在穆寧溪的遺物里找到了越來越多的證據，然而這一張張抑鬱症確診單，那一頁頁想他念他的筆跡，卻證明着她愛他如命的事實。
那日記本里，還記錄著穆寧溪青澀單純的筆記，「霍庭驍，我好喜歡你。」
霍庭驍魂不守舍的望着合照里青澀美好的穆寧溪，赤紅的桃花眼裡，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下來。
心痛到窒息的這一瞬，他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罪。
「穆寧溪，為什麼？」
他問，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為什麼那麼愛我，卻要裝作那麼絕情的舍我而去？
為什麼在念我成疾的日夜裡，你都不曾想過要找我？
為什麼，要用那麼決絕的方式，永遠離開我……為什麼？
霍庭驍連連問着，可回答他的只有照片里那個女孩恬淡寧靜的笑容。
在別人眼中他或許是恨她的，恨她入骨。
只有霍庭驍自己知道，他愛穆寧溪，一直以來，他對她的愛都沒有停止過。
他所謂的報復，所謂的恨，全都是建立在愛她入骨的基礎上。
他只是一隻無助的困獸，困於她當年的無情，他只想聽她真心實意的說一句，「阿御，我後悔了。」
可是挽兒，為什麼到最後一刻，你反而說你恨我呢？
霍庭驍流着淚輕笑，他到底在報復什麼？
黎洛洛終於查到霍庭驍的位置，她趕到公寓，見到坐在書桌前沉默如石的霍庭驍。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阿御，挽清已經死了，我們回家吧。」
霍庭驍抬起赤紅嗜血的鳳眸，毫無溫度的睨向黎洛洛，「你叫人打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