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林陸安然》[許嘉林陸安然] - 許嘉林陸安然第3章

管家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少爺怎麼了?」
話剛問完,他才發現許嘉林食指凍成了紫紅色,而蒼白的嘴角還掛着一絲血線。
見此,管家背脊一涼,許嘉林若是出了事,他們這些人小命難保。
小廝一邊將許嘉林放進馬車一邊道:「小的們怎麼勸也沒用,剛剛少爺突然吐了血,然後就昏過去了。」
「趕緊回去,去叫大夫!」
……——「至此,我與先生再無瓜葛。」
——虛無縹緲的聲音消失後,許嘉林驚坐而起:「陸安然!」
「少爺,你終於醒了!」
才送走大夫回來的管家見許嘉林醒了,差點喜極而泣。
許嘉林有些恍惚的眼神慢慢清亮,然而刻骨的痛意也跟着清醒。
他眼中翻起怒意,聲音有些虛弱卻寒如冰刃:「誰將我送回來的?
陸安然呢?
找到了嗎?」
提及「陸安然」這一名字時,許嘉林的心似是受到了重擊一般,疼得讓他不覺發顫。
管家眼中的喜色霎時消失:「少爺,老奴已經悄悄命人去找了,您身染風寒,還是將養着為好。」
許嘉林眸光一暗,掀開被褥下了床,腳才一沾地就因無力差點栽倒。
管家忙上前扶他,卻被他推開:「備車。」
「少爺不可,老爺還有事找您呢。」
管家說什麼都不肯再讓他去,他已經將去亂葬崗一事瞞住了,許嘉林再一去,蕭文傑一定會知道的。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讓許嘉林臉色越發蒼白,他乾澀而又通紅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榻椅上被換下來的喜服。
那日他換上這身衣服,陸安然看着他,眼神中滿是想靠近卻又不得不剋制……許嘉林呼吸倏然一窒,眼底滿是悲傷。
昨天她還在,雖瘦弱,但她還在,不過才一天,他竟要在亂葬崗去尋她。
「管家。」
許嘉林啞聲道,「我是不是錯了?」
第十五章 紅顏命薄管家聞言,眼睛一澀:「少爺也是奉旨而已,陸安然公主紅顏命薄,下輩子一定能托生個好人家的。」
半晌,許嘉林才喃喃着:「是嗎……」但是他心卻不斷地揪起一種抽離感,好像有人用燒紅的刀刃割去了心臟的一角。
「少爺,您先休息會兒吧,一會兒老爺還要見您呢。」
管家暗地裡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勸道。
許嘉林悵然地坐下,抬起手擺了擺:「你下去吧。」
管家行了禮,轉身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安靜的房間好像再也沒有動靜能阻礙許嘉林想陸安然,他拿起枕頭旁的玉,眼眶喉嚨越發酸澀。
他贈陸安然玉,對她許下承諾。
但她的心愿卻與他有關,或許那時候她已經知道她要走了嗎?
許嘉林顫抖的手緩緩收緊,將玉貼在胸口,咬着牙無聲地吞咽那好像痛入骨髓的情緒。
晚冬的天依舊黑的快,幾乎撤去了所有紅綢的京城街道還是熙熙攘攘。
行人說話間,也夾雜着幾句關於七公主和許嘉林的事,也僅僅是幾句而已。
最後一場雪落盡後,路邊的雪漸漸融化,天也比落雪時更加的凍。
西城郊。
一背靠林子的茅草屋中忽地傳出一聲慘叫,一個十三四歲,穿着灰色夾襖的少年捂着屁股從屋中躥了出來。
緊接着一個四十歲左右,身着滿是補丁長襖的婦人也跑了出來,手裡還拿着掃把。
「娘!
我再也不敢了!
你饒了我吧!」
少年一邊跑一邊求饒着。
「你給我站住!」
婦人生氣地瞪着那靈活的身影,「陳籙!」
聽見自家娘喚自己全名了,陳籙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立刻停了下來。
陳大娘插着腰,氣喘吁吁地看着他:「你……你又給我去那臟地方,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陳籙聞言,忍不住反駁:「娘,他們說那地方運氣好還能撿點好東西,而且我還救了個人回來,你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你還頂嘴!」
陳大娘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而後心底也是止不住的悲涼。
夫君早死,他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哪怕家裡只有他們倆人也是揭不開鍋了。
陳籙不知從誰那兒聽說亂葬崗的人身上可能藏着好東西,為了不讓娘餓肚子,偷偷地跑了四里地跑去了亂葬崗,可沒想到卻背回來一個姑娘。
陳大娘嘆了口氣,將掃把一扔,愛憐地摸了摸陳籙的頭:「疼不疼?」
陳籙咧嘴一笑:「不疼!」
見他這樣的笑,陳大娘心中更不好受,紅着眼說:「回去吧,外頭冷。」
母子一邊走一邊說著話,好像方才一點事兒都沒有一樣。
「娘,那個姐姐還沒醒嗎?」
陳籙踩着雪水,抬頭問道。
陳大娘嘆息:「咱沒錢請大夫,只能找些草藥給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撐過去。」
她想着那姑娘的衣服比尋常人好些,既不是尋常人家,怎麼會被扔在那種地方,好在遇上了陳籙,否則沒斷氣也給凍死了。
兩人說話間就進了屋子,陳大娘正想去燒火,卻聽床上傳來幾聲痛苦的嚶嚀,忙放下柴火走了過去。
「姑娘?
姑娘?」
第十六章 已過六日陸安然只覺心肺好像正被火燒一樣,連同嗓子都有一種灼燒感。
她緩緩睜開眼,透過漸漸清晰的視線,一張陌生的臉印在她眼前。
陳大娘見她睜開了眼,面露喜色:「姑娘,你醒了啊!」
陸安然乾裂的嘴唇艱難地嚅動着,費儘力氣才吐出一個字:「水……」「嗯?」
陳大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輕輕扶起陸安然,並朝柴房的陳籙喊道,「阿籙,快倒碗水來!」
陳籙聞聲跑了進來,倒了一碗水端過去。
陳大娘接了過來,將它小心地湊到陸安然唇邊。
涼水順着嘴一路流過喉嚨,進了肚子里,好像一下子撲滅了心肺中的火一樣,陸安然喘了一口略帶輕鬆的氣。
「姑娘,好些沒?」
陳大娘將空碗遞給陳籙,輕聲問道。
陸安然緩過了神,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還活着!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將她的思緒打斷,本就脹痛的痛咳的如同有鑼鼓在腦中不斷敲着一樣。
陳大娘立刻幫她順氣:「沒事吧?」
陸安然抬眸,她正靠在一個婦人懷中,眼前還站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
「我……沒事。」
她扯了扯嘴角,「謝謝,謝謝你們……」她早就想過自己死了以後會被怎麼處理,阿蘭不在,沒人會替她「收屍」,鐵定是被不願多事的宮人扔去了亂葬崗。
她遺憾的是不能和母妃還有哥哥在一起。
忽然間,陸安然眸光一閃,她問道:「大娘,今日是,是幾月幾了?」
陳大娘愣了下,算了算日子才道:「二月二十四了。」
二月二十四了嗎?
許嘉林和宛瑤已經成婚六日了。
陸安然眼眸漸漸暗下去,整個人都好像垮了一般。
這樣也好,本該這樣的。
陳籙忍不住問道:「姐姐,你為何在亂葬崗啊?」
話畢,陳大娘瞪了他一眼,溫聲問:「姑娘,這裡是天子腳下,你若是有什麼難事可以報官的。」
陸安然聞言,只感滿心的悲涼。
她不僅是在天子腳下長大的,還在天子的無情中苟且偷生着。
「沒有……我來京城投靠親戚,不想親戚搬走了,我才……」陸安然低下頭,聲音細小。
陳大娘倒沒有一點質疑,這樣說來,她在這兒也是舉目無親了。
「姑娘,你放心,這些日子你現在在我這兒將養着,把身子養好再說。」
她拍了拍陸安然的肩膀,安慰道。
陳籙想着家裡的餘糧本就不夠,又多了個人,恐怕不久後又要挨餓了。
但看陸安然這樣,也不忍心,便附和着:「對啊姐姐,我可是背着你走了四里地呢。」
許是太久沒有感受到溫暖了,陸安然眼眶一熱,差點落了淚。
她見兩人穿着就像幾月前冷宮中的自己,再看這四處漏風的破茅屋,便知他們日子並不寬裕,又如何再負擔她這一病秧子。
陸安然抬起微顫的右手,將左手腕上的一隻玉鐲取了下來:「大娘,這個你拿去當了吧。」
這玉鐲還是兩月前欣貴妃大發慈悲賜給她的,不過也是皇兄皇弟們挑剩下的。
陳大娘雖不識玉,但見玉鐲如此通透,只覺是上等的好東西,連忙推脫:「這可使不得!」
第十七章 當玉鐲陸安然卻將玉鐲硬塞進她手中,吞咽了一下才提起力氣道:「這東西現在與我而言不過一碗水來的實在,況且你們救了我,我又怎麼好拖累你們,當了它,當是我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這……」陳大娘眉一蹙,「姑娘你別說這種話。」
「您就收下吧。」
陸安然又咳嗽了幾下,「就當是為我貼了幾副葯錢。」
聽了這話,陳大娘才勉強接受了,將陸安然放下後,叫着陳籙出去了。
「把這個當了吧,拿了錢去請個大夫來,順便買幾貼葯。」
她說完,又不放心地囑咐幾句,「可別弄丟了,當的時候機靈着點。」
陳籙眼珠子一轉,笑道:「放弋㦊心吧娘,你還不知道我多聰明啊。」
說完,將玉鐲塞進懷裡撒腿就跑。
陳大娘無奈地搖搖頭,但也沒有多擔心,陳籙聰明倒是真的,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
陳籙一路跑進了城中,還沒到當鋪,迎面一輛馬車就沖了來。
他一驚,忙往旁邊多去,倒是那馬車停了下來,抓着韁繩的小廝斥責道:「臭小子,沒長眼睛啊!」
陳籙下意識地想罵回去,但看這馬車不像是尋常人能做的,況且他還有正事,不願多惹麻煩,朝那小廝翻了個白眼後轉身走了。
「嘿!」
小廝語調上提,滿是怒意,正要下車去教訓一下陳籙,馬車內卻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快走。」
許嘉林一手撐額,清俊的面容掛着幾許倦意,黯淡的雙眸中又帶着一絲落寞。
小廝忙收了性子,恭敬地回道:「是,少爺。」
馬車漸漸遠去,陳籙回頭瞥了眼那馬車,朝地上啐了一口:「狗仗人勢!」
很快,他跑到了當鋪,當鋪老闆看到玉鐲時,兩眼一亮,恨不得把眼睛摳出來。
然而他又故意露出嫌棄的表情,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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