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林陸安然》[許嘉林陸安然] - 許嘉林陸安然第6章

宛瑤「嗯」了一聲,木匣接過後扶着秦奕向柴房走了去。
陸安然仰望着許嘉林,心中有喜有怕又有愧。
喜的是許嘉林心裏有她,即便他從未說出口,但他冒着欺君的危險救她早已勝過萬千情話。
怕的是此事若一暴露,許嘉林在朝中難以立足,甚至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而愧不知是對許嘉林,還有被她留在冷宮中的母妃和哥哥。
她不知還有不有機會再去他們墳前磕個頭,懺悔她的不孝……陸安然心緒百轉千回,視線漸漸被湧上的淚水模糊,連近在咫尺的許嘉林都看不清了。
聽到小聲吸鼻的聲音,許嘉林低頭一看,陸安然鼻尖微紅,緊抿着唇也無法控制那如小獸般的嗚咽聲。
他心不由發緊,忙蹲下身輕聲問:「怎麼了?」
陸安然抬眸,眼中晶瑩一片,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了手,大膽地抱住了許嘉林。
許嘉林眼眸一怔,但很快就回過神,不覺彎起了嘴角,輕輕環住陸安然。
「先生,謝謝你……」陸安然噙着淚低喃了一句。
好像只有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京城,她才能欺騙一下自己能無所顧忌,去做曾經早就想做的事情。
許嘉林撫了撫陸安然有些泛黃的頭髮,因她又瘦了不少的身子擰了下眉。
他將陸安然扶正,執起她臉頰旁一縷發別到耳後:「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
陸安然眨了下眼,本想將眼淚逼回去,不想一滴淚水就這麼滑落了下去。
一隻溫暖的手撫過她的臉頰,將那濕潤一併帶走。
「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許嘉林忽然繃著臉,凝重地看着陸安然。
「……何事?」
陸安然一愣。
許嘉林深吸了口氣,一字字回道:「往後無論發生了何事,你都不許再尋死。」
陸安然就好像他最喜讀的《文心雕龍》中的字。
她沒了,書頁依舊是黑紙白字,但他卻看不到半個字,猶如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許嘉林回想起那日在冷宮中阿蘭的話還有茫茫無際的亂葬崗,心又是一陣緊縮。
若不是西城外討了碗水,他真的會和陸安然永遠錯過。
陸安然心中也不好受,她當初求死一是不願再受折磨,二是不忍看哥哥因為她隱藏鋒芒,屈於人下。
只是造化弄人,哥哥卻走在了她前頭。
她唯一的牽掛便只剩下了許嘉林。
「好。」
陸安然鄭重地點了點頭,瓮聲瓮氣地回了一個字。
聽到她的回應,許嘉林才稍稍放下了心,不願再去想之前的事。
許嘉林正想將陸安然抱回房裡,卻見宛瑤紅着眼從柴房中跑了出來。
她在許嘉林和陸安然面前站定,死死瞪着許嘉林:「許嘉林,若父皇的人來了,你敢做縮頭烏龜,我就讓你五馬分屍!」
第三十三章 窺視之人許嘉林臉一黑,不知道宛瑤為何突然上了脾氣說出這種話。
陸安然也愣了,她讀的書雖然不多,但從前總是去太學院,那些皇子見到許嘉林也要尊稱一聲「先生」,這是尊師重道的禮數。
沒等兩人問她怎麼了,秦奕有些着急地走了過來:「公主……」宛瑤沒有回頭,只是冷笑了一聲:「現在又喚我公主了,他們來了沒讓你多了幾分膽子,反倒生了懼意了?」
陸安然和許嘉林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許嘉林面無表情地俯身將陸安然抱起:「我們迴避吧。」
說著,轉身就進了屋子。
將陸安然小心地放在榻上,又扯過一床被褥蓋上後,許嘉林才坐了下來。
「他們……怎麼了?」
陸安然看了眼窗戶,好像聽到了柴房中的爭吵。
許嘉林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公主怕我畏皇上,順了旨意。」
只是他詫異的是昔日征戰沙場殺伐果決的秦奕竟會生了懼意。
而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宛瑤,雖然言語不善,但語氣卻滿是慌張。
陸安然眸光微怔,她也擔心,只不過更擔心許嘉林受難。
她緊咬着下唇,也不知該說什麼。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葯總算煎好了。
宛瑤依舊板著臉,那張原本嬌俏的臉好像一下子年長了好幾歲。
趁着許嘉林和秦奕出去了,宛瑤端着葯坐到榻沿上,聲音低沉:「你痊癒後,不要讓許嘉林離開。」
陸安然才接過葯碗的手一滯:「我……」她猶豫着,她也不想讓許嘉林離開,但是她又有什麼能力去違抗皇上?
宛瑤見狀,眼底划過一絲恨鐵不成鋼,陸安然選擇被毒折磨幾個月,她覺得她夠膽,但不想在「情」這一事上竟然這般唯唯諾諾。
「如果……皇上硬要你們成婚,怎麼辦?」
陸安然手顫了顫,險些將葯灑了出來。
宛瑤眼神一凜:「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門外。
許嘉林和秦奕各自拿着葯和菜往屋子走着,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之後的打算。
秦奕正要推開門,神色忽地一凝。
「怎麼了?」
許嘉林看着他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心生疑惑。
秦奕往後退了幾步,望向右側方的土牆。
他走了過去,伸出手在一凹下去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許嘉林莫名地看着秦奕一時低着頭四處看,一時又抬起頭望着牆檐,正想再問一句,卻聽他冷凝了一句:「有人來過。」
許嘉林聞言,神情一怔,蹙眉問:「因何?」
「此處之地有踩踏痕迹,牆上凹陷的縫中有濕泥。」
秦奕摩挲着手中的泥土,「應該是有人附於牆外窺探內院。」
許嘉林目光一獰,知道此處的人並不多,況且這兒又偏僻,誰會來這兒窺探?
秦奕掃了眼四周:「你今日從辜老那兒回來時,可覺有什麼不對勁的?」
聽他這麼一說,許嘉林倒也明白了幾分意思,他冷笑着:「辜老倒不屑用這等手段,恐怕另有其人。」
秦奕皺起眉頭:「聽你的語氣,你知道?」
許嘉林瞥了眼牆縫的泥土:「先別告訴她們,『守株待兔』便好。」
第三十四章 夜吐黑血午時將過。
陸安然服下藥後,心肺雖然不似從前那般刺疼,但總有種說不出的不適感。
許嘉林倒了杯水給她,見她捂着胸口皺着眉,以為她不舒服,忙放下了杯子:「疼了?」
「沒。」
陸安然立刻搖了搖頭,笑了笑,「剛才可能吃的多了些,有些撐着了。」
聞言,許嘉林難得地露出笑容。
他倒是希望陸安然多吃些,他總覺着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了一樣。
陸安然吞咽了幾下,將那悶得有些心慌的感覺掩去後,不由問道:「你若遲遲不回京,皇上會不會派人來?」
許嘉林點點頭;「嗯,不過短期內不會的。」
按照宛瑤的意思,他已經囑咐了回京的蕭明去告訴蕭文傑,他「陪着」宛瑤,暫時不會回京。
蕭明得過四五日才到京城,皇上憐惜宛瑤,想必不會那麼快就派人來找他們。
然而陸安然的心卻還是懸着,畢竟紙包不住火。
當夜。
外頭忽地下起了雨,從前最喜聽雨入眠的陸安然於榻上翻來覆去,神色痛苦。
這次的疼痛全然不同,如果說那丹藥給她的痛苦就如針刺心肺,這一次就似利刃割開了她的皮肉,又將燒紅的秤砣覆蓋在了被撥開皮肉的白骨上。
橙黃色的燭火慢慢靠近,宛瑤披着衣服端着燭台,睡眼惺忪地走了過來,語氣有絲被吵醒的不耐:「怎麼了?」
陸安然緊緊攥着被子,手背上的青筋骨頭像是要衝出了皮肉。
「沒,沒事……」她忍着痛,竭力讓聲音平穩,「睡不着……」宛瑤半睜着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滿,她轉過身嘟囔了幾句走了。
燭火熄滅,等聽到了宛瑤入睡的聲音,陸安然終於忍不住了,猛地翻過身,上半身都懸在床沿邊上。
「噗……」一口暗紅色的血自她口中噴出,落在腳踏上。
陸安然瞳眸霎時緊縮,怔怔地看着腳踏上的一灘血。
她不是喝下解毒藥了嗎?
為什麼……「呃噗……」又一口黑血從她唇邊流了出來,陸安然手忙腳亂地扯過枕頭旁的手帕,將嘴角下巴的血擦凈了,又去拭凈腳踏上的血,把已被血染紅的手帕塞入枕頭下。
簡單的幾個舉動,卻耗盡了她的力氣。
伸手不見五指中,除了外邊兒的雨聲,陸安然只能聽見她自己沉重的呼吸。
她死死咬着下唇,如屍癱在榻上,眼眶湧上一股熱淚。
頭一次,她對死產生了恐懼。
陸安然艱難地轉過頭,看着床幔後方的牆,那一邊睡着許嘉林。
她最心儀之人!
她闔上眼,幾近要哭出聲來,然而她還是選擇咬着被角,將那痛苦、恐慌和不舍盡數咽了下去。
次日。
許嘉林因習慣在卯時前就起了,只是未想撞見陸安然從柴房中出來。
陸安然一見他,眼底掠過一絲慌張,下意識地將滿是灰的手背在身後:「先,先生,這麼早啊!」
許嘉林臉色有些難看,她昨日才喝了葯,這麼早的天,冬寒還未褪盡,若是凍着了如何是好。
他幾步就跨了過去:「你也知道早,你在作甚?」
「我……我,我餓了,所以就來找找有不有吃的。」
陸安然忐忑不安地扯着慌,竟擔心起剛剛那手帕有沒有燒盡,火星子有沒有全部熄滅……第三十五章 辜府試探許嘉林聞言,藉著微弱的燭火細看着陸安然的臉。
雖還帶着倦意,但明顯精神頭比前幾日好多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早跑柴房來找吃的。
許嘉林嘆了口氣,伸出手將陸安然肩上的披風繫繩重新系好:「想吃什麼?」
陸安然一愣,反問:「先生……要做飯嗎?」
「你不是餓了嗎?」
他摸了摸陸安然的頭,愛憐之意盡在眉梢眼角。
陸安然一直認為許嘉林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像進柴房燒火做飯這種事她絕對想像不出來。
只是看到他熟練生火,淘米洗菜,這些粗活讓他做的竟有些賞心悅目。
陸安然望着那正在擇菜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這樣的許嘉林讓她怎麼捨得離開,若沒有那麼多顧慮,此刻與他的相處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只是……「怎麼,看到太傅大人這樣看傻了?」
不知何時,宛瑤站到了陸安然身後,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陸安然嚇了一跳,轉過頭望着她:「姐姐?」
一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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