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嵐煙賀宴》[許嵐煙賀宴] - 第5章

顧雪琳的朋友聽顧雪琳這樣說之後,卻是笑了起來,說:「賀宴就是把許嵐煙當朋友而已,特殊對待也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我覺得更像是兄妹吧。」
但顧雪琳堅持己見。
她不止一次地撞見他們,賀宴對許嵐煙,和對其他女孩都不一樣。
他會給許嵐煙系鞋帶,會在許嵐煙跑步的終點接住她,會幫她背書包,會給她帶早餐,還會警告想要追許嵐煙的那些男生離許嵐煙遠一點。
本來顧雪琳就要放棄了,直到那次在食堂偶遇賀宴。理整家獨費付βγ
他就坐在她隔壁桌。
他的朋友打趣他:「賀宴,你什麼時候和許嵐煙在一起啊?我看畢業你們就結婚算了。」
賀宴卻說:「別拿這種事開玩笑行嗎,我把她當妹妹。」
朋友不信:「真不喜歡?」
賀宴皺了下眉,停頓了一瞬,還是說:「不喜歡。」
他不知道的是,他說不喜歡的時候,許嵐煙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聽了個清清楚楚。
而聽完,許嵐煙便轉身離開了。
目睹了一切的顧雪琳這才發現,原來賀宴都不知道自己喜歡許嵐煙,不過許嵐煙卻是很明確自己的心意。
顧雪琳一向奉行「喜歡的一定要得到」的言論。
許嵐煙聽到賀宴說不喜歡她,就必定不會主動表白,而賀宴不知道自己喜歡許嵐煙,那麼她顧雪琳的機會就來了。
她開始觀察許嵐煙的一舉一動,每天都在鏡子前模仿許嵐煙,想着有一天賀宴認識她,就肯定會被她吸引。
但到底還是沒來得及表白,賀宴就畢業離開了。
顧雪琳之後便將這份情愫埋藏心底。
直到她大學畢業,和前男友分手,重新回到高中的城市,再次遇見賀宴。
那份情愫就破土而出,蠢蠢欲動。
她順利地成為了賀宴的新助理,並在他面前表現地和高中時期的許嵐煙一模一樣。
意料之中的,賀宴喜歡上了她。
顧雪琳知道,他喜歡的其實根本不是她,而是那個被她模仿的許嵐煙,但顧雪琳不在乎。
就算這賀愛情是她偷來的,也是她憑本事偷來的。
要怪,也只能怪許嵐煙的膽怯和賀宴的遲鈍。
可顧雪琳怎麼也沒想到,就在她即將要嫁給賀宴的時候,許嵐煙卻死了。
當正主死亡,她這個影子,是不是也就沒了存活的餘地?
顧雪琳一遍遍地回想着賀宴方才的神情。
許嵐煙死了,他當然難過,他怎麼不會難過,畢竟那才是他最愛的人。
只是這次賀宴能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嗎?
如果他察覺到……
顧雪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婚紗。
她就和這件婚紗一樣,還沒能履行自己存在的意義,就被拋棄了。
第十五章滿目瘡痍
賀宴回到家,剛走進家門便癱坐在地。
他靠着門板,冰冷的寒意滲進背脊,彷彿凍結了他的骨頭和血液。
他看着漆黑的屋子,心底好像被無數根針刺穿,滿目瘡痍。
好疼。
從連綿不斷的細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發瘋的窒息一樣的痛苦。
這是原本屬於他和許嵐煙的家,許嵐煙卻早就離開了這裡。
她帶走了所有東西,沒有留下一點氣息。
但許嵐煙存在過的痕迹都還在。
家裡的一切,都是她去挑選傢具城挑選的。
許嵐煙的腰時不時就會疼,所以不能坐太軟的沙發,但她還是買了很軟的沙發回來,只因他喜歡。
窗帘和床單的顏色都是深色,也是因為賀宴喜歡,許嵐煙放棄了她最喜歡的粉色和淡藍色。
賀宴還記得,重家老宅里她的房間,總是粉**嫩的,當時他還笑她怎麼都長不大,像個小孩。
許嵐煙朝他吐了下舌頭,說:「那我以後就找一個能繼續把我寵成小孩的人。」
賀宴伸手敲了下她額頭:「還會有人比我對你好?」
許嵐煙便笑起來,應和他:「是是是,不會再有了。」
可為什麼,他把她變成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樣子?
賀宴很多年前就想,絕對不讓許嵐煙被人欺負了去,不能讓別人給許嵐煙一點委屈受。
沒想到,到頭來,欺負許嵐煙的人是他,讓許嵐煙委屈的更是他。
賀宴抬起頭看向客廳的牆壁。
陽光長久地照射在牆上,讓牆壁有些發黃,唯獨結婚照下面依舊潔白。
現在,那一塊空白格外顯眼。
那裡本該掛着他和許嵐煙的結婚照,但是許嵐煙把它帶走了。
賀宴突然就有些記不清當年和許嵐煙拍結婚照時,自己是什麼表情了。
他笑了嗎?有沒有看着許嵐煙笑?
賀宴用儘力氣回想,可直到腦袋傳來刺痛,也沒有想起來。
他雙手抱住頭,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一聲。
為什麼他會想不起來?
是忘記了,還是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但賀宴想起了和許嵐煙結婚那年。
他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忙於外交官的工作,在家裡的時間少不說,女朋友都沒有交過一個。
賀父賀母看不下去,把他交回家裡長談。
「你現在還不談戀愛,什麼時候才能結婚?」賀母抱着雙臂問。
賀宴眉眼淡淡:「結婚太早了。」
「不早了。」賀父語重心長,「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已經生了你了。」
賀母跟着說:「反正你必須早點結婚。」
賀宴微蹙起眉:「媽,結婚是兩個人的事。」
賀母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接著說:「我最喜歡的就是煙煙,這麼好的姑娘要是落到別人家去,我這一輩子都要難受死。」
聞言,賀宴的心不自覺地驟緊,語氣裡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許嵐煙有男朋友了?」
「那孩子跟你一樣,到現在都沒有交個對象。」賀母說完,看向他,「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煙煙嗎,怎麼沒表白?」
賀宴頓住:「我不……」
話沒說完,賀母沒了耐心,直接打斷他:「話我都說完了,要是明年之前你還沒有個女朋友,這個家也就別回來了。」
賀宴剛走出老宅大門,迎面就遇上了許嵐煙。
看見他,許嵐煙唇角微微上揚:「賀宴,你回來了呀,怎麼沒告訴我?」
沒想到會遇見她,賀宴怔愣一瞬,才說:「臨時回來一趟,我媽和我說點事情。」
許嵐煙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賀宴看着她,喉嚨滾動:「你怎麼今天也有空回來?」
「正好休息。」許嵐煙笑道,「對了,賀姨找你什麼事?」
賀宴本來沒想跟她說的,但不知為什麼鬼使神差地就開口說:「催婚。」
許嵐煙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他沒有細想,只是以為她被震驚。
「這,這樣……可你現在也沒有女朋友吧?」
「是啊。」賀宴目光深邃,「所以許嵐煙,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第十六章當局者迷
賀宴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睡過去的,竟就一直躺在地上。
他睜開眼睛,拿起手機,都沒有看是誰,便接起。
重父低沉的聲音從那邊響起:「賀宴,是我」
賀宴的意識被喚回來些,他緩緩坐起身,下意識應了聲:「爸。」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沉默了一下。
重父咳了聲,聲音帶着疲憊:「我是想問問你,你知道當初煙煙為什麼會答應和你結婚嗎?」
聞言,賀宴頓住。
如果不是重父提起,他還真的從來都沒想過,許嵐煙答應和他結婚的理由。
那時候,被催婚的煙煙就有他自己。
賀宴眸色黯淡:「我……我不知道。」
「那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麼?」重父問。
賀宴遲疑了一下,剛要開口,重父又說:「總不會真的是因為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吧?」
重父說出了賀宴想說的話。
但其實他也知道,這個理由根本不具有說服力。
聽不到賀宴的回答,重父無聲地嘆了口氣。
「煙煙在你婚禮前一天回了家一趟,跟我們夫妻倆吃了頓晚飯,說了些話。也是我們粗心,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事到如今,有件事煙煙不想讓你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要知道。」
賀宴呼吸微滯,心臟突然快速跳動起來,彷彿預料到即將要發生什麼。
便聽重父沉聲說:「煙煙說,她一直喜歡你,但是因為你只是把她當朋友,所以她便把這份心意藏在了心底。」
「賀宴啊,其實有些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和你父母,其實始終都覺得你和煙煙的感情不一般。」
「你是真的只把煙煙當朋友嗎,還是說,你先入為主地覺得從小一起長大,就應該是朋友?」
直到電話掛斷很久之後,賀宴的耳邊仍回蕩着重父說的幾句話。
那些話,沒有一個字不讓他感覺到驚愕。
許嵐煙……喜歡他?!
腦海中所有模糊的一切似乎都在一瞬間清晰起來。
為什麼許嵐煙會答應他突然的求婚,為什麼許嵐煙會把他的一切都首先考慮,為什麼許嵐煙寧願錯過治療,也要幫他策劃婚禮。
全都是因為她喜歡他,她愛他……
那麼他呢?
重父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當年賀母也說過一直覺得他喜歡許嵐煙。
人人都說他對她的感情不一般,為什麼他卻不自知?
是,重父說得沒錯。
從小開始,賀宴就覺得許嵐煙是一個跟着自己身後的跟屁蟲。
他會照顧她,會關心她,他從沒覺得這一切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直到上了小學,孩子們對這個世界還沒有形成正確的三觀,便指着賀宴說,他養了個小媳婦。
他們笑話賀宴沒關係,可他不允許他們笑話許嵐煙。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跟別人介紹許嵐煙,總是要先說一句。
「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妹妹。」
這樣說了之後,的確沒人再喊許嵐煙是他的小媳婦。壹扌合家獨βγ
而就在日以繼夜的相處中,這句話竟也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你喜歡許嵐煙嗎?」
「許嵐煙?我們只是朋友,我不喜歡她。」
他打着朋友的名義,卻對許嵐煙做出了超乎朋友的行為。
賀宴雙手**頭髮,整個身子蜷成蝦米一般。
他冰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流到更冷的地板上。
他的心底,只剩下一片荒涼悲寂。
賀宴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他對許嵐煙,不是友情……
他分明就是深愛着許嵐煙的!
可為什麼偏偏他才知曉?
為什麼要在許嵐煙離開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切都晚了,全部都晚了。
他可以知道許嵐煙的心意。
可許嵐煙,再也不會知道他的愛了。
第十七章萬丈高空
接到賀宴的電話,顧雪琳完全不意外。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
顧雪琳到的時候,看着位置上那個頹廢了不知多少的男人,差點沒有認出來那是賀宴。
她眼底划過一抹心疼,卻也只能坐下來,扯着嘴角問:「你找我,是談結婚的事吧。」
賀宴點了點頭,從嗓子里發出的聲音竟嘶啞得不行。
「抱歉,我不能娶你了。」
顧雪琳的心一緊。
哪怕她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可心臟到底還是不可避免地狠狠刺痛。
她張了張嘴,突然覺得喉嚨又干又澀:「我能知道原因嗎?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聞言,賀宴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從前我沒有察覺,但最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我和你,以前是不是見過?」
顧雪琳渾身一顫,眼神躲避,雙手絞在一起也掩飾不住她的緊張。
「沒、沒有吧。」
賀宴卻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的一舉一動,都很像高中時候的許嵐煙。顧雪琳,你的高中是在哪兒上的?」
顧雪琳的心被瞬間吊起在萬丈高空,尋不到依附物。
她斂下眼睫,沉默半晌,突然呼出一口氣。
再抬眸時,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與之前都截然不同的笑。
「你終於還是察覺到了。」
賀宴猛地起身,雙手重重落在桌上:「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模仿許嵐煙?你有什麼目的?」
顧雪琳被他狠厲的眼神刺傷,
她扯了扯嘴角,聲音帶上點哭腔:「我能有什麼目的,賀宴,我都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這樣做的!」
顧雪琳直視着他,眼眶通紅:「你以為我很喜歡模仿許嵐煙?每天都要扮成另一個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嗎?可就是因為喜歡你,我都忍了下來。」
賀宴眸色一沉:「喜歡我和扮成許嵐煙有什麼關係?」
顧雪琳死死咬住唇,用力像是要咬出血來:「怎麼,你今天來跟我說取消婚禮,難道不是因為你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許嵐煙嗎?」
話音落下,賀宴渾身一怔。他目光陰沉地緊盯着顧雪琳:「你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雪琳抹去滑落的眼淚:「高中。」
賀宴緩緩攥緊手。
原來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許嵐煙,只有他這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不知道!
賀宴呼出沉重的一口氣,全身疲累至極。
他一隻手蓋在眼前,聲音暗啞而無力:「我要說的事說完了,你走吧。」
顧雪琳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心臟像是被碾過。壹扌合家獨βγ
她不甘心地上前去握賀宴的手,哭着說:「賀宴,既然許嵐煙已經沒了,你就把我當成她的替身不行嗎?我願意做許嵐煙的替身!」
賀宴狠狠甩開她的手,眼底滿是血絲:「我不願意!」
顧雪琳沒站穩,摔回座位。
但這次,她再也沒有一點尊嚴重新抬起頭。
她親手把她的驕傲送到了賀宴的腳下,然後看着他將它踩碎在泥土裡。
賀宴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着顧雪琳。
「你知道我喜歡許嵐煙什麼嗎?」
顧雪琳沉默不語。
賀宴卻是喉間一澀:「我最喜歡,她做自己時,開心的樣子。」
說完,他沒再看顧雪琳一眼,抬步走出了咖啡廳。
推開門,一抹陽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臉上。
賀宴下意識抬起手遮住光,好半天才慢慢睜開眼。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曾經對着他揚起燦爛一笑的許嵐煙。
她是那麼美好,那麼天真,那麼善良。
終究是當局者迷了自己,旁觀者清而不語。
第十八章稻草
賀宴離開咖啡廳後,去了許嵐煙的公寓。
他推開門,迎面一股風卷着灰塵浮上浮下。
十幾天的空蕩,讓公寓里落下了一層灰,卻再也等不來屬於它們的主人。
賀宴走進屋子,便看見掛在客廳牆上的婚紗照。
和在別墅里掛的位置,完全相同。
許嵐煙……是想讓自己覺得還沒有離開他們的家嗎?
他走上前,伸手拂去婚紗照上的灰,照片中兩個人的臉清晰地露了出來。
只見許嵐煙挽着賀宴的手臂,笑靨如花地看着他的側臉。
而他的臉上,只有極淡的一抹笑。
賀宴呼吸一滯,悔意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許嵐煙每次看到婚紗照的時候,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把公寓看了一圈,賀宴才發現這裡的東西竟那麼少。
衣櫃里沒有幾件衣服,都是他這些年見過的;簡單的洗漱用品,空空如也的冰箱,積了厚厚一層灰的廚房灶台……
賀宴的心攥成一團。
許嵐煙對自己的生活已然不關心,她是不是早就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了?
他提出離婚,恐怕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賀宴半跪在地上,胳膊落在沙發上,突然壓到了什麼。
緊接着電視屏幕倏地亮起。
「煙煙,今天是你和賀宴的婚禮,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許嵐煙閨蜜許顏的聲音從電視中傳來。
而畫面上,正是一襲蕾絲婚紗的許嵐煙。
她看着鏡頭笑了笑:「說什麼啊?」
許顏滿含深意地笑了下:「當然是表白啊,婚都結了,還不趕緊表白修成正果?你喜歡賀宴這麼多年了。」
聞言,許嵐煙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她為難地看着鏡頭:「顏顏……」
許顏頓了頓,嘆了口氣:「你還是不敢?」
許嵐煙搖頭:「不是不敢,賀宴……他不喜歡我,我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連朋友都做不了……」
許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啊!」
沉默半晌,許顏又說:「那你對着鏡頭說吧,放心,這一賀我不剪輯到結婚錄像去,專門發給你。」
許嵐煙還是猶豫,抿了抿唇,終於開口:「那好吧,萬一到最後都沒表白一次,聽起來也挺遺憾的。」
說完,許嵐煙咳了咳,而後抬起那雙清澈的雙眼直直看向鏡頭。
賀宴心底狠狠一顫,彷彿許嵐煙真的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賀宴。」許嵐煙喚了聲,雙頰微微紅起來,「其實……其實我從六歲就喜歡你了,那天是你第一次替我受罰。」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偷偷跑出老宅想到公園去玩,被你抓個正着,你知道我會挨打,說什麼都不帶我去,後來我一哭,你就心軟了,帶着我去玩。」
「我們玩了一下午,滑了滑梯,盪了鞦韆。最後被爸媽抓回去的時候,是你主動站出來,說是你帶我跑出去的。」崴筆
「我當時都要擔心死了,生怕爸媽真的打你。不過雖然你沒有挨打,卻還是跪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站都站不起來。」
「我很愧疚,偷偷在心裏發誓再也不亂跑了。之後我給你當了半個月的拐杖,這事你肯定記得,因為你笑話我是個小矮豆。」
說到這,許嵐煙笑了下:「因為你說我矮,我還傻乎乎地每天都喝一大杯牛奶,結果身高還是沒有長高。」
「啊,還有八歲那年,我說我想看煙花,你就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堆煙花,然後我們倆偷偷出去放,直到現在,我也覺得那場煙花是我這輩子看過的最好看的煙花。」
「十歲,看你會騎單車,我也想學,結果摔成骨折。你一邊念叨我,一邊背我上學,足足一個月我都沒有自己走路。」
「當時我還特別壞的想,要是能把你壓矮點,我看你也就不用仰頭了。」
耳邊聽着許嵐煙的聲音,賀宴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哪怕抹去,還是會有新的掉下來。
第十九章顯靈
鏡頭裡的許嵐煙在回憶過去的時候,笑容是那樣燦爛。
她接著說:「後來上了初中、高中,我們還是一直在一起。十八歲那年的生日,只有你和我,對着生日蛋糕我在心裏默默許願,希望可以繼續和你在一起,直到永遠。」
「哪怕……」許嵐煙的笑容淡了些,「哪怕你不喜歡我。」
她垂下眼帘,卻還是沒能掩蓋住眼底的悲傷。
片刻,許嵐煙側過頭,抬起手臂,似乎是擦去了眼角的淚:「我一直在想你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每次想到你會有女朋友,會把她帶回家見父母,會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超過我,我都很難受。」
她頓了下,驀地又揚起笑:「不過還好,是我嫁給你。」
「賀宴,我其實做過件很壞的事。就是從十八歲知道你不喜歡我的時候,我就常常祈禱,希望你也不會喜歡上別的女孩,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願望顯靈了,這些年你竟然真的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喜歡上別人。」
「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沒辦法對你開口,說這句喜歡你。」
「不過,喜歡早就不能代表我的感情了。」
「賀宴,我愛你。」
話音落下,賀宴捂住臉,再也不能忍下自己崩潰的情緒。
之後畫面里的許嵐煙再說了些什麼,他全都聽不到了。
他的耳朵里一陣陣耳鳴,眼前也模糊不清。
他們本該有個很好的結局的,如果他可以更早地了解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沒有一遍遍對許嵐煙說他不喜歡她,他們或許早就在一起了。
他們會有一賀美好幸福的婚姻,可能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直到時光荏苒,直到彼此白頭……
然而再多的悔恨都不能讓時間倒流,他再也見不到許嵐煙了。
是他錯過了,那個最愛他的她。
「煙煙,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做錯了事的人是他,上天卻要奪走她的生命?
是因為要他獨自留在這個沒有她的世界上,遭受痛苦一生的懲罰嗎?
賀宴渾身的力氣彷彿全被抽盡,他倒在地上,臉貼着寒冷的地,眼淚彙集成一條細細的河流。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疼得直到麻木,疼到他呼吸困難。
賀宴伸出手,手指一點點收緊,像是要握住什麼。
握住什麼呢?
他什麼都握不住。
許嵐煙的聲音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地傳進賀宴的耳朵,卻好似一把把尖銳的利刃,一片片割下他的肉,剜着他的骨。
不知就這樣過去多久,電視發出的光在漆黑的房間里忽明忽暗。
賀宴咬牙撐着胳膊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挪進了浴室。
他打開浴缸的水閥,水聲嘩啦作響。
待那水將浴缸填滿,賀宴抬起一隻腳,毫不猶豫地踩了進去。
寒意刺骨,他渾身一顫,卻沒有停止另一隻腿埋進。
他慢慢坐下,任由冰冷的水浸沒他溫熱的身軀。
血液一點點跟着他的心冷卻下去。
賀宴抬眸,看向掌心中的水果刀。
一抹寒光在他眸底閃過,然而他面無表情,沒有絲毫怯意。
利刃割開皮膚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鮮紅的血從那長長的口子中流出,又被清澈的水沖淡,然後新的血液繼續源源不斷。
沉重的血紅色也染紅了賀宴的眸色。
此刻的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他的身體,他的心臟,他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再也感受不到那蝕骨的痛了。餅餅付費獨家
意識漸漸抽離。
合上雙眼之前,賀宴在心裏懺悔。
許嵐煙,終究是我辜負了你。
若是有來世……
若是有來世,請讓我贖罪。
第二十章一生的電影
車子在金楠高中的校門口停下。
副駕駛位上的女人轉頭看向后座上的少年,再一次耐心叮囑道:「賀宴,在新學校一定要和老師同學們相處好關係,聽見了嗎?」
賀宴看着窗外陌生的環境,點了點頭:「聽見了,媽。」
賀母笑笑,打開門走下車,賀宴跟着她往學校里走。
路上,她又說:「校長聽說你在之前的學校是學生會的,破例讓你進入金楠高中的學生會,一定要好好表現,知道嗎?」
賀宴頓了頓,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但到底還是沒有說。
進入學生會彷彿成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一樣。
一路走上五樓,正是上課時間,走廊里除了各班級老師的講課聲,再無其他。
賀母敲了敲校長室的門,裏面傳來個深沉的聲音:「進來。」
「校長你好。」賀母推門而進,滿面笑容。
「是賀宴的母親對吧。」校長站起身迎接,和藹地打量了下賀宴。
賀宴在之前的學校成績很好,很可能成為明年高考的狀元,要不是賀父賀母因為工作的原因搬家,這個榮譽也沒可能落到金楠高中來。
校長對賀母再三保證:「您放心,我已經安排賀宴進入理科重點班,絕對不會耽誤他的學習。」
賀母自然滿意:「那我就把他交給您了校長,還麻煩您費心了。」
一番寒暄過後,賀母離開,校長將賀宴送到了高三理科重點班的門口。
在講台上做完自我介紹,接受了同班同學探究的目光之後,賀宴坐在座位上,終於覺得世界清靜下來。
可才清靜沒一會兒,下課鈴聲響起,坐在賀宴前面的兩個女生目光熠熠地回過頭來跟他說話:「聽說你成績很好,是真的嗎?」
賀宴低低應了聲,面色冷淡。
兩個女生討了個沒趣,對視一眼,沒再聊什麼,重新轉過身了。
再上課已經是上午的第二節課,英語課。
英語老師瞧到新面孔,笑着喊賀宴起身:「早就聽說咱們班要來一個尖子生,這位新同學,不如給大家念一賀課文怎麼樣?」
賀宴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拿起課本隨便翻開一頁,目閱十行地掃了幾眼,竟就放下課本,將那一賀完整地背了出來。
並且,他用了純正的英式口音。
同學們瞠目結舌,個個都睜大了眼張開嘴,滿眼驚訝。
尤其是坐在他前面的那兩個女生,本來還以為賀宴是個自負卻沒什麼真本事的,沒想到竟不是浪得虛名。
英語老師滿意地笑了笑,讓他坐下,轉而對其他人說:「看來你們接下來的一年壓力將會很大了。」
被誇的賀宴置若罔聞,臉上沒有半點驕傲,更沒有對其他人的不屑。
彷彿這不過是最平常的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賀宴靠窗坐,他百般無賴地看向窗外,思緒漸漸出神。
對前世是外交官的他來說,背一賀高中課文當然是小菜一碟。
是的,沒錯,前世。
從六歲對外部一切有了認知和記憶的賀宴,突然發現自己總是夢到很多奇怪的畫面。
比如說,他有一個從小就在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笑起來,如陽光般燦爛。
又比如說,他替這個青梅受罰,在家裡的客廳中足足跪了一整夜。
隨着年紀的增長,賀宴夢到的內容越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