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書房外，晏父帶着慍怒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我和沈嵇是結拜兄弟，況且孩子們的婚事早在他們出生前就定下了，說出去的話怎麼能反悔？」
  「可是老爺，你忍心把雲舒嫁給一個痴呆兒嗎？她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聽着ḺẔ晏母帶着哭腔的聲音，晏雲舒蹙起眉。
  她推門而入，裡頭正因婚事愁眉不展的兩人愣住。
  晏母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雲舒，你怎麼過來了？」
  晏父欲言又止，也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比起他們的苦愁，晏雲舒從容許多：「爹，娘，我嫁。」
  聞言，晏父晏母目露驚訝。
  緊接着，晏雲舒又道：「但我有一個要求，我想去京城一趟。」
  與她而言，如今天下太平，只要再看到晏平淵平安，再為晏老將軍上柱香，她便再無遺憾。
  晏母不解：「你去京城做什麼？」
  晏雲舒沉默了會兒才回答：「想在嫁人前去看看京城風光。」
  聽了這話，晏父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沉。
  不知為何，他覺得從前嬌氣的女兒沉穩了很多，特別是那雙眼睛，透着絲歷經風雨般的通透。
  但面對去京城的要求，晏父還是一口回絕：「不行，京城離此千里，我和你娘怎麼放心的下。」
  他頓了頓，不再看晏雲舒的目光：「我已同你沈伯父商量好了，你跟少翎下月十六就成親。」
  晏雲舒沒有拒絕，只是袖中的手慢慢握緊。
  夜闌。
  城中傳來打更聲，圓月高掛天空。
  晏雲舒看了眼榻上熟睡的小青，將寫好的信放在桌上。
  她背起包袱，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夜色下，晏雲舒費力地從後院的牆怕處府。
  離去時，她不由停下回望晏府。
  「爹，娘，等我了卻了心中夙願，我馬上就回來。」
   
  16
  第16章
  京城，將軍府。
  漆黑的夜下飄着雨，遠處傳來陣陣雷鳴。
  沁春院，院門上的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晃。
  才從軍務處回來的晏平淵一如往昔般站在院外，凝着緊閉的院門。
  身旁撐傘的小廝小心開口：「將軍，夜深露重，還是趕快回屋歇息吧。」
  晏平淵嗓音冷沉：「你先下去。」
  小廝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行了禮退下。
  「咳咳咳……」
  晏平淵咳嗽了幾聲，忍着胸口的震痛上前推開了院門。
  即便丫鬟每天都打掃，他每天都來，這裡始終透着股荒蕪。
  若說唯一的亮色，便是晏雲舒離開前半年在院子西北角種下的桃樹，如今也有一丈多高了。
  晏平淵指尖輕觸花瓣，滿是血絲的眼睛噙着深情。
  「花已經開了二十遍，你何時回來看？」
  他喃喃自語，恍若想把這句不知說了多少次的話印在骨血間。
  風掠過晏平淵酸澀的眼角，吹落幾片花瓣。
  這麼多年，他將滿心思念的話都說給桃樹聽，彷彿只要這樣，天上的晏雲舒就能聽見。
  半晌，晏平淵將被吹落的花瓣一片片撿起收好後才轉身離去。
  幾日後。
  太師六十大壽，宴請京中各位大臣。
  晏平淵本不想去，卻想起太師和晏老將軍是舊友，且當初以軍功求皇上允自己終身不娶時，太師幫忙說了幾句，少不得還他這個情。
  府外，晏平淵準備上馬車時，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向總管：「我讓你囑咐你的事都妥當了嗎？」
  總管微微躬身：「將軍放心，為雲舒小姐生辰備下的東西都已妥當了。」
  聞言，晏平淵嗯了一聲才上馬車。
  目送馬車遠去，總管身邊的小廝終於忍不住問：「這雲舒小姐到底是將軍妹妹還是妻子啊？祭拜規制都按當家主母來……」
  話還未說完，就被總管一個嚴厲的眼神嚇得住了嘴。
  總管警告道：「這話要是被將軍聽見了，仔細你的皮！」
  話落，他無奈嘆口氣：「二十年了，將軍還是沒能放下……」
  街道寬闊，時不時有幾個孩童從巷子里竄出，在穿過人群後又鑽進另一條巷子。
  相比蘇州，天子腳下的百姓更顯富貴。
  晏雲舒站在曾經不知走過多少遍的長街，凝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眶發熱。
  今日的京城比二十年前更繁榮，連百姓們的交談也少有戰事二字。
  晏雲舒擦掉額間的汗，照着記憶中的路朝將軍府走去。
  只是連日的奔波讓她很是疲憊，步伐也有些踉蹌。
  突然，一輛馬車迎面駛來。
  「讓開！」
  駕車侍衛怒喝一聲，驚的晏雲舒摔倒在一邊，險險躲過飛馳的馬蹄和車輪。
  車內的晏平淵掀起帘子，蹙起眉：「什麼事？」
  聽他這麼一問，侍衛眼中掠過絲心虛：「是一個不長眼的小丫頭。」
  晏平淵眸色一暗：「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晏平淵冷着臉下了車：「我說過，若是不慎衝撞了路人，必須停下安撫，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寒厲的語氣讓侍衛後脊一涼：「屬下不敢。」
  晏平淵抬眼望去，之間不遠處一個杏色背影艱難爬起。
  那似曾相識的身影像一根針，猛地刺在他心口：「雲舒？」
  晏平淵緊縮的眸子顫了顫，雙腿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
    17
  第17章
  晏雲舒撐起身子，皺着一張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京城馬車橫衝直撞這點倒是一點沒變……」
  她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