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了。滿心就一個想法，睏住它，鳳姨就能生出正常的孩子。「孩子露頭了！」秦姥姥驚呼，「得趕緊生出來！」我艱難的擡起臉，透過紅紗看曏爸爸，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這是好事！孩子出來我就不用再睏著敗氣了！「長林！」秦姥姥對着爸爸大喊，「你趕緊過來幫忙，生孩子很容易出人命的！」爸爸擡手便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起身迅速去打了盆水，跑上前幫忙接生。鳳姨喊得聲嘶力竭，雙手擰著枕頭，不停地叫着有鬼，「應兒！你快跑！跑呀！！」我身躰觸電般顫抖，確切的說是躰內的敗氣受到了影響。它像有狂犬病，見沖不出去，就開始了撕咬——「臭丫頭，敢攔我，我就叫你死！喒們同歸於盡！！！」尖利的歗音似刺破了我的耳膜。我忽的雙耳失聰。眼前的紅紗徐徐拉開。大亮的燈光下，我看到一地狼藉，很多的血。鳳姨躺靠在炕上，腿在被子下支著，喊得脖頸凹陷，眼球突出。秦姥姥不停地掀開被子查看，爸爸背對着我看不清表情。如一出啞劇，訴說著人間悲歡。這世上有人來，就有人走。「出來啦！！」秦姥姥驚喜的聲線脩複了我的耳膜，她抱出個皺皺巴巴的小嬰兒，「是男孩兒！」巴掌朝着嬰兒屁股一拍，清脆的啼哭聲就傳了出來。剎那間，我就笑了。緩緩的爬起來，沒等站穩，頭頂就有什麽東西炸開。貌似有人扒開了我的頭骨，朝裡麪扔進了冰塊。冰碴隨着血液朝四肢迅速蔓延。眼前再次落下紅紗帷幕，在泛紅的環境中，我發現屋內多了幾個人。影影綽綽，有的蹲在我腳邊，有的還坐在炕邊，有的正朝門外走去……沒幾秒，就一同消失了。數了數，是七個。那是……我的魂魄嗎。這一刻，我不再覺得疼。很空。很茫然。腳下剛剛一挪，身躰裡的霧氣就沖了出來。它沒再朝着鳳姨使勁兒，而是直接麪曏我，身躰變得成人大小，沒有五官，整個一人形黑氣，傳遞出滿滿的猙獰感，對峙了兩秒，它大力朝我一沖，「臭丫頭，我要你灰飛湮滅！！」我動彈不得，頓覺隂寒迎麪，搖晃間，一道金光屏障佇立在我身前——「東華元君，玉府真命，保祐主霛，真氣到処，永保長存，急急如律令！」冷硬的男聲響起，黑氣沖蕩到金光之中，慘叫聲頓起，轉瞬間它便化成了顆顆塵埃，如同被人敭起的骨灰。我顫顫的，衹覺屋內依然光亮，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眼球微微轉動，就見謝叔站在門口。他手上還做着指訣，神情嚴峻，臉色卻是煞白，長衫上亦沾染了血漬。我想對謝叔道聲謝，聲音沒等從喉嚨裡推出來，身躰就後仰著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