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腦。＂巫鯤一邊說，一邊裝作不寒而慄的樣子盯着華汐笑。逗得華汐又捂臉又踢腳地配合他演戲。

＂累了，煩了。你是要勸我再拼一套＇錦繡前程＇出來嗎？我厭倦了，真真兒地厭倦了呀！＂

華汐吐着怨氣站在了平台的邊緣，他深吸了一口濕潤的空氣，明凈的臉龐整個兒地展露在了陽光之下，男子之美在稜角，他就是這樣的。做了幾個熱身之後，他一頭扎進了湖裡潛游到不知何處去了。

巫鯤用右臂撐着身體斜坐在廊下，無奈地搖着頭，指尖都快把木板摳爛了。

＂你在這兒呆多久了？不回谷，不出戰，你是在辟穀嗎？還是四大皆空去，出塵入仙班了？＂他輕聲地對着早已不見蹤跡的華汐怨怒着：＂我的姬影哪！我的青龍！＂

他收起長簫雙腳輕彈，扎到湖底漫遊而去。

這一汪湖水是很深的，湖面也很寬廣。四面的高山峻岭隔絕了來自於城市的一切侵擾，一條細長的小道從小別墅的後門直向北山蜿蜒而去，那裡草木叢生人煙稀少。這是他二人的休憩之所，更是私密之地，沒有人被允許拜訪。

平湖秋月，霜葉滿天，夏雨冬雪，霓虹霧電……姬影愛這滿山的秀色滿湖的瀲灧，他第一次發現這裡便把心也留了下來。除了鬼谷，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比這裡更讓他感覺愜意寧靜了。他給自己取名華汐，是為了讓自己記住一個他永世虧欠的女子，那是他與這世界交道的影子。而姬影最真實的樣子，他本來的樣子，只有在這裡才會無所顧忌地肆行無忌。活自己，活自己本真的樣子，是他現在惟一想做的事。

姬影想念鬼谷的親人，他對泥水瓦片的疊壘有難解的痴迷，就是源自對鬼谷的歸心與深情。他獨自一人清理了舊宅上的每一塊石基每一片瓦礫。又獨自一人一磚一瓦一椽一檁地建造起只屬於他們二人的天地。

他盼望着燁倏忽間就站到自己的面前，他思念巫祖，想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他也想念干觶，想道一聲兄弟間的歉意。可他已等了太久也找了太久了。他感覺自己等不及了，快要沒力氣了。

分離讓人更珍惜相聚，此時的他，除了巫鯤還有幾個家人呢？只有用手摸過每一片瓦每一塊泥，他才覺着有家的氣息。

在這湖光山色里，他們才是他們自己，才是那對戰國時期的兄弟，才是已活過千年的先祖和古人。他們有太多事情要做，而這些事只能像秘密一樣藏在這裡。直到有一天他們不需要藏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全部實現了，他才可以不留任何遺憾地離去。

＂我怎麼感覺她已經回來了呢？＂姬影從湖底浮游而上在山林間尋覓張望。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巫鯤也猛得從湖面下鑽了出來微冥雙眼側耳聆聽。

此刻，天色已暗沉。山崖上的林木隨風晃動，鳥鳴聲此起彼伏着。他們靜靜聆聽又凝望，失落着也期待着。

＂你在哪兒呢？你回來了嗎？＂

姬影大聲地呼喊起來。

＂你在哪兒呢？你回來了嗎？＂

他們只聽到了山谷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