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僵持而冷淡。
良久，女人露出詭笑,笑聲啞道幾欲震破地面，「經紀人？
那你手下的藝人是誰？」
他攤開掌心，把報名表平展開來，眼睫微垂地遞過去，「您看，這位就是我手下的練習生，叫傅言。」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報名表才填了一半，突然跟我說不想當練習生了。」
陸野周露出為難的表情：「這多讓我難做啊。」
白裙女的指甲蓋紅得極艷，在他的脖頸處停了須臾後，手緩緩地垂下來。
一秒、兩秒、三秒……陸野周的手僵在空中。
白裙女終於接過了表格。
時間嘀嗒嘀嗒，直播間的觀眾都跟着屏住呼吸。
「她要是不想當練習生，就算了吧。」
白裙女詭異地笑起來，狀似瘋魔般癲狂，「公司新來了……很多練習生,你再去挑一個……」「五樓……在五樓的辦公室……會有很多的練習生……」她眯起眼睛盯着陸野周，往走廊前方繼續走去，高跟鞋在地上發出砰砰砰的撞擊聲。
「這也行？
npc信了？」
「真？
信？
了！」
還沒等陸野周鬆一口氣，白裙女猛地回頭，灰敗的眼珠盯緊陸野的臉,陸野周向她眨了眨眼，顯然是一個狂熱的小粉絲。
「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留痕迹地往走廊上的海報瞥了眼，唇角一彎，「陸野周，我叫陸野周。」。
陸野周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腿軟地癱倒在欄杆上。
「這就……沒事了？
發生了什麼？」
」打賞積分+00。」
「不是，主播怎麼知道白裙女名字的？
我沒記錯的話，主播剛從練習室出來吧？
迷惑操作。」
」打賞積分+00。」
「經紀人？
主播拿的不是練習生牌嗎？
副本里什麼時候有經紀人身份牌了？
主播給個解釋啊啊啊啊！」
」打賞積分+00。」
「沒，前面的，你沒看出來嗎？
一直都沒有經紀人身份牌啊，是主播自己偽造了個假身份！」
陸野周從海報上收回視線。
因為一連串猛烈的刺激，心臟一陣絞疼。
他蹲下身來，捂着心臟時，唇色蒼白地笑起來。
他是職業側寫師，因為專業的原因，側寫時必須了深入了解研究對象的特徵，所以對人物的骨相也有過一段時間的研究。
人的皮相可能會因為不同的原因發生改變，唯獨骨相，哪怕人死燈滅，骨相的弧度、結構都是穩定不變的。
在走廊的照片牆上，陸野周看似只是走馬觀花地掃了幾眼，實際上正在習慣性地觀察人物的骨相。
而照片牆的正**貼着的那張上，抱着貓垂眸笑的明星，骨相和白裙女完美地貼合。
照片的正下方寫的正是個人簡介：林桃夭。
處女座：《無問》。
他眯起眼，視線從個人介紹中收回，手指點了下戒指，划動着打開光屏。
在線觀看人數已達五千多人，彈幕密密麻麻地佔了整個屏幕。
看見觀眾激烈的反應，陸野周露出靦腆的笑容，輕聲道：「都是運氣啦。」
「我信你個屁！
運氣！
運氣個屁啊啊啊！」
「你個幸運E好意思提運氣？」
「？
主播人言否？」
因為心臟病的原因，陸野周面色看起來很蒼白，俊朗清秀的眉眼裡藏了幾分病氣，抬起頭時，看起來總是帶了幾分孱弱。
有些心軟的女觀眾看得心都要化了：「別為難主播了，主播一個新手也不容易。」
」打賞積分+00。」
「對啊，主播這臉色看起來很糟糕哦，快拿積分去商場買葯吧。
對了，主播會開啟商場嗎？」
」打賞積分+00。」
聽到陸陸續續進賬的提示音，陸野周不留痕迹地低笑。
比起一貫維持強勢的形象，偶爾的示弱更容易激發起別人的同情心和保護欲。
在這種場景下，尤其有效。
不過，陸野周若有所思地看着最新的彈幕，手指滑動了幾下，在光屏的右下角果然看見了商場兩個字。
這是他獲取積分後，突然開啟的新功能。
陸野周點了進去，琳琅的商品分門別類地陳設在窗格內，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有「吃一顆力大無窮藥丸」，還有「加速跑鞋」，甚至還有一種「好感噴霧」，但無一例外價格昂貴，圖標下的購買鍵一片灰暗。
積分一欄實時滾動，停留在一萬出頭，但他的賬戶里的可使用積分只有一千。
但觀眾的積分打賞很明顯已經超過了「一千」這個數額。
「系統？」
陸野周抿着唇，「你不出來解釋一下？」
」主播獲得的積分和系統按照：0的概率劃分。」
……離譜。
：0的分配比例，系統真不做人事是吧。
陸野周嘴角抽了抽，心想萬惡的資本家，然後花費00積分購買了一顆強身健體丸。
一吃下去，心臟立即鮮活有力地跳動起來，滿身疲憊像被春風溫柔地拂去，一身清爽。
在離開走廊前，陸野周又仔細地看了幾遍照片牆。
說起來，白裙女現在恐怖的皮相，倒是很難將她和照片上那位漂亮清純的小姑娘聯繫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這面照片牆上竟然會記錄下npc的真實信息。
在沉思間，陸野周的手順着一張張照片摸過去，指節在人像上輕輕地敲擊。
練習室的鏡子背後都能暗設玄機。
按照這詭異遊戲的特性……這副照片牆背後會不會也藏着些什麼特別的東西？
不知摸了多久，突然，陸野周眼睛一亮。
照片牆左上角的那張照片，敲起來發出的聲響很脆。
那背後一定不可能是實心的牆壁！
他摸索着照片泛黃的邊緣，小心翼翼地撕開。
「咔擦—」紙張掀開後，露出內嵌牆壁下的一個盒子。
陸野周伸手把盒子拿下來，乾脆利落地打開。
出乎意料的是，裏面放置的是一張實體唱片。
唱片的封面不知道是因為磨損還是被人刻意地抹去，已經看不太清了。
陸野周的指腹在這張實體唱片上摩挲了幾下，盯了半天，只能隱約地看見上面刻了一個字符。
英文字母—H。
他抬起眼睫，手指舒展開這張左上角的照片，仔細端量。
在這面照片牆上，只有這張照片顯得格格不入。
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