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歲怔了片刻，抽回了手，往後退了些距離。

「有點醉，想去買醒酒藥。」

她沒說自己發燒的事情，如果讓鹿珍雯知道，他一定會拉着自己去醫院。

而光是說喝醉，鹿珍雯都已經皺起了眉。

「知道難受了？」

姜歲歲垂下眼睫，避開了他的目光。

聲音又低又輕：「嗯，下次不會喝這麼多了，小叔。」

她乖巧的語氣卻讓鹿珍雯眉心更緊。

以前，姜歲歲為了一遍遍向他強調兩人沒有血緣關係，總是故意和他對着來。

可現在，她竟然和霍暖暖一樣，對他的態度就像對親小叔一般。

周遭一片寂靜。

這時，找不到兩人的霍暖暖從會所里跑出來。

剛走近，她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的氣氛。

霍暖暖連忙打破沉默去拉姜歲歲：「淺淺，我送你回家吧。」

但還沒來得及動，就被鹿珍雯厲聲喊住。

「你們倆都喝酒了，還想開車？」

霍暖暖怔了怔，低下頭癟癟嘴：「我忘了……」

鹿珍雯拿過車鑰匙：「我送你們。」

話落，他看向姜歲歲。

他以為她會拒絕。

可姜歲歲乖巧地點了點頭：「麻煩小叔了。」

鹿珍雯身形一頓，心裏說不出的彆扭。

正要往外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霍鳴裕跑過來，停在姜歲歲面前：「你要回去了嗎？我沒喝酒，可以送你。」

都是成年人，彼此心裏在想什麼簡直一清二楚。

姜歲歲淡淡笑了下：「不麻煩你了，有小叔送我們。」

「啊……好。」霍鳴裕撓了撓後腦勺，低下頭，突然變得結巴起來，「那……姜歲歲，我們能加個微信嗎？」

之前在包廂里就讓他尷尬了一次，此時姜歲歲也不好再拒絕：「好啊。」

說著，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將二維碼遞到了霍鳴裕面前。

霍鳴裕手忙腳亂地去掃，眼底的笑卻都掩蓋不住。

姜歲歲當場便通過好友申請，然後和他揮了揮手：「那我們就先走了，再見。」

「好，再見。」霍鳴裕連連點頭。

鹿珍雯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

霍暖暖的家和姜歲歲的新公寓是兩個方向，鹿珍雯先送了霍暖暖回去，才又折返去送姜歲歲。

車子里只剩下兩人時，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一路上，姜歲歲都盯着車窗外。

鹿珍雯時不時看她一眼，但也什麼都沒有說。

二十分鐘後，車在姜歲歲新公寓樓下停住。

鹿珍雯從後備箱里把姜歲歲的行李箱搬了出來。

姜歲歲接過：「謝謝，今天又麻煩小叔了。」

語氣禮貌卻並不客氣疏離。

鹿珍雯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最後只是說：「以後少喝點酒。」

姜歲歲扯出點笑：「知道了，小叔。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話落，她轉過身便走進了樓里。

而鹿珍雯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莫名浮上煩躁的情緒。

新公寓里的所有東西都是霍暖暖細心安置的。

姜歲歲看着，覺得很暖心，但新房子的冰冷和陌生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彆扭。

放下行李箱，姜歲歲去洗了澡。

沒來得及買葯，她想着或許睡一覺就會好。

不想剛躺到床上，手機就突然震動了一下。

姜歲歲拿起，只見微信跳出了一條提示——

「鹿珍雯」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第十六章好巧

看着微信最新出現的消息框，姜歲歲有些失神。

本就醉意的腦袋裡只剩下了鹿珍雯三個字。

剛到紐約的那段時間，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夢。

夢見她和鹿珍雯的初遇，夢見她對他表白，夢見她失聲質問，他卻無動於衷。

每次醒來，她的臉上都布滿了淚痕。

放棄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段愛戀從十歲紮根，十六歲發芽，二十歲長成一棵苗，二十三的時候早已根深蒂固。

想連根拔起，就如同抽筋剝骨一般痛苦。

這一晚，姜歲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十三歲的那一天。

那天，黎父黎母因為應酬所以沒有回家，而保姆請了假。

姜歲歲其實已經會照顧自己，獨自待在家裡完全沒有問題。

可偏偏晚上的時候，外面下起了暴雨。

一聲響徹天際的雷聲之後，家裡瞬間一片漆黑。

姜歲歲什麼都不怕，唯獨害怕黑。

她抱着自己縮在牆角，窗外雷電不斷，明明滅滅。

就在姜歲歲嚎啕大哭的時候，被狂風拍打的窗戶突然被敲了兩下。

她小心翼翼緊張地探頭去看，只見被雨淋**全身的鹿珍雯竟然站在外面。

「淺淺，把鎖打開。」

看見他，姜歲歲不安害怕的情緒頓時消散了一半。

鹿珍雯剛從窗戶跳進來，她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小叔……」

鹿珍雯本來顧忌自己身上又濕又冷，想推開姜歲歲。

可看見小姑娘哭成那個樣子，只能蹲下身揉着她的頭安慰：「沒事